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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5 (第2/2页)
里边倒下盐水。然后,她要把自己的右脚脚踝在脚镣铁箍中转上一个圈,再迈左脚跨过地下的长链。经过这样的程序之后,她才能够调转过自己的方向,能够背着空水桶,顺着地下的长链给她规定好的路线,再走回来。 而这条黑铁道路另外的一 头是留给虹的一个优惠。让她在晚上有空的时候,可以走到河边的浅水中,喝水……还有方便。要不事情会变得更麻烦些。不过,除此之外就什幺都没有了,这条路上没有树,没有草木的棚子挡雨。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女人一直被串在这个多少有点像一个大S字形一样,蔓延过整片坡地的粗铁链上,除非有什幺特别的事情要做,比方说,在需要把制成的土盐背运出去的时候,她才很少有地,能从那上面解开几天时间。 这里几乎已经是北部山区有人定居的最高处了。大多数的时候,这里很冷。 在降温的晚上,女人可以沿着铁链下到盐井里边,试着避开刺骨的高山寒风直接吹拂过她赤露的身体。只是,盐井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洞穴,实际上,它只是一个陷入地表以下的,略有些倾斜的凹坑。连遮雨都有问题。女人在那里边紧抱着自己的胸脯,把腿蜷缩起来遮掩着肚子,全身各处陈旧的刑伤受寒发作起来,感觉就像是有成千上万根钢针正在刺穿她的身体。在那些时候,她不止一次地放声大哭。 等到白天她就没有时间哭了。她要哭一定会挨揍。在这一整年中,她的工作非常单调:从井里背出盐水来,运送到山坡上的沉淀池里去,周而复始,但是那也非常、非常的累人——如果始终在人的监视之下,片刻也不能停歇。 从井口沿着芒河走出一里多路就会遇到一个很小的山村——如果一共五户的居民也可以叫做村的话。从虹现在所在的盐井,望向稍远些的同侧河岸,就可以清晰地看到河湾另一边的一些聚集的树丛,还有在那些朴树和杨树底下,用石头碎块垒砌起来的零星的房屋。他们居住在这里完全只是为了这个盐井。依照一直以来的传统,村民们自认是高原上的大族,楠族一个家支的奴仆。他们为主人采盐,制盐,将成品盐运送到位于芒河更下游一些,也更大一些的村子萨结因,交给那里的主人,再带回必要的粮食和日用品。 从盐井到萨结因需要一天一夜的步行路程。以萨节因为中心管理着这一带山地的统治者夏家与孟虹的家同属楠族,不过是另外的一个家族支系。即使是从萨结因出发,距离芒市也仍然相当的遥远,这里地处的海拔,也要比芒市所在的山间平地高出很多。如果朝向另一个方向,渡过芒河,翻越过对岸那道现在正横桓在虹眼前的山岭,接下去出现的更加广阔也更加高耸的,顶端积雪的山脉,就是这个国家的边界了。 中国就在它的后边。 在反殖民战争后期,政府军队占领过萨节因,那也是他们曾经到达过的,距离高原中心芒市最远的地点。由当地军人组成的前锋部队尽可能隐蔽、快速地包围了萨节因,在一些激烈的战斗之后,大部分民阵武装突围离开,政府方面逮捕了一些零星的掉队人员和伤兵。 后续支援的印度雇佣军部队把虹带到了萨节因。虹现在还记得,她自己拖带着脚上的铁镣,沿着山路赤身走在成群的军人中间的样子。虽然他们有时也让她坐在马上,但是还有很多时候,他们是用皮带抽打着她,要她步行着,尽可能快地跟上队伍的行进速度。因为那时她还在哺乳期,因此每一次行动她还得带上她的儿子。她的不到一岁的儿子被放进一个浅平的竹筐里,竹筐两边系上从铁丝网上绞下来的,带刺的铁丝,然后把这个长满了倒刺的竹筐系带挂到她的脖子上。 为了加重她的负担,兵们还会往里边放进两个手榴弹。有那样的重量压着,她真的是很难抬头了,铁丝上的尖刺会慢慢地卡进她后脖颈的皮肉里去。她全部能看到的,只有在眼睛下面伴随着她每一次艰难地迈步,而晃动着的竹筐里睡着的孩子,他把自己裹在一些破布片中间,抱着一颗铁做的炸弹露出微笑。虹低头看着自己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脸上。 在到达萨节因以后一切都是老样子。集合全部村民,赤身的女人被手脚分开绑在树干上,点起了火堆,用火烫,皮带抽。从村民中随意地找出|最|新|网|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男人来,让他们当众与虹性交。这些结束之后再要她指出民阵的支持者,她一年多以前待在这里的时候,在谁家住过,找谁家要过粮食,谁家有人参加了民阵部队,等等。 孟虹很快就承认了当地的楠族土司夏家和民阵武装的关系。不过这些她早在K的房子里就说过,现在只是当众再重复一遍。因为萨节因即使对于芒市也是个很遥远的地方,所以,那里很长时间是民阵武装的重要活动地区。在那时,孟虹和夏家的长女夏瑞瑞玛是以姐妹相称的。 夏瑞瑞玛的父母亲和两个弟弟当时就被军队处决了。玛在自己的族人面前经受了酷刑折磨和轮奸,她以后被带回龙翔。玛很幸运地没有死在那里,直到殖民统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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