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侍郎那人,也就一副皮囊长得中用,眼睛未老先昏, 朕记得从前,知行就与朕说过, 自己和沈知意之所以衣着一浅一深,就是因沈怀忧只认衣服不认人。”
苏向玉心想,不仅沈怀忧如此, 她也如此啊!沈家那两个人,皮相真的毫无差别,连一颗能令人区分的痣都没有,可不就得看衣裳分人?
“知行说,沈知意又是个从不喜浅色的古怪之人, 所以他只好勉为其难,日日穿着浅色衣衫。”班曦说, “就是苦了他, 浅色服易染尘,下了学再来见朕,要特地再换身干净的。”
苏向玉道:“陛下是因何起疑心的?”
班曦摆手,叹息道:“朕知你想说什么, 沈知意善伪装,他们双生子心相通,因而他学起知行来是最像的……说到底,朕也没有确切怀疑的地方,只是相处多时,依稀感觉他并不像从前的沈知意,我想让你查查,他在稷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此外……再问问当年知情的人。朕其实,也从未完全了解过,知行去世前后是何情形。”
“臣妹定会尽心竭力。”
苏向玉在昭阳宫宫门外碰到了回宫的茶青方。
“青方哥。”
“这么晚了,刚下值?”茶青方道,“见过皇上了?”
“是啊。”苏向玉道,“青方哥这是要回?快要到皇上的千秋万寿了,要辛苦青方哥了。”
“应该的,只是不知,你那天在京内吗?”
“这还真说不定。”苏向玉道,“下月恐怕是要去云州一趟,要是别的事,我就吩咐属下去做了,但此事是皇上亲下的旨,我呀,还是要亲身去一趟。”
“云州?”茶青方目光一闪,问道,“可是皇上让你去稷山,打听沈知意?”
“青方哥!”苏向玉拱手一礼,“您乃神人也!怪不得皇上欢喜你。”
“乱说。”茶青方微微一笑,点头道,“既然是皇上吩咐的差事,那你就去吧,千秋宴,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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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挪到了后殿,和在冷宫做活儿的宫侍们同吃同住。
昭阳宫的宫人们,也分等级。
像长沁朱砂这些品级高的宫人掌事,若无犯错,未被革职,是有自己的独立寝殿,且亦有专人伺候梳洗,粗活笨活也不需要他们经手操劳。
而像冷宫的这些,无论男女,都需日夜不停地倒值做工。
从前辽开始,宫内就没了阉人内监,后来到了萧成时期,渐渐有了分类,除了可在中宫走动的男女宫人外,其余地方男女做工统统分开,与掌事、监管、侍卫,形成监察环。若私下里乱了风纪,或有男女丑闻传出,污人耳朵,则严刑惩罚,难逃死罪。
沈知意原是这么想的,可到了做工的地方,才知道,所谓的男女分工,实则就是同处一室,各占一处罢了。
私下里虽无人敢僭越,但做工时调笑几句,目露暧昧之色,却时有发生,屡禁不止。
沈知意现在是皇帝“谕旨亲封”的宫侍,不能不做工。
头两日,监管和掌事还带着试探之心,只象征性的让他去做殿内洒扫这种清闲差事。
直到第三日,内廷监送来衣物,就同低等宫侍一样的薄棉夹袄粗布衣衫,掌事和监管“察言观色”,也立刻入戏,又给他分了活儿,让他除雪。
晚上,沈知意叼着半拉黄面馒头,坐在含凉殿门前,点着一盏灯,拿针挑手掌上扎的竹刺。
手不经冻,这才三日,就冻裂了口子。
沈知意哈了口气,挑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