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了。”
顾苒笑容微微有些黯然。
她低声道:“都是托了妹妹的福!妹妹被赐婚给了太子殿下,旁人看我这样一个庶女都尊贵起来……也不知道往后怎么样呢,若是他家里也指望着我向妹妹开口,我、我……”
她有些惶惑不安地道:“何况我刚刚定了亲,姜家的老夫人就过世了!”
顾苒这样说着话,几乎就垂下泪来。
除了顾瑟,她在顾家竟也没有人可以说一说心里的话。
生母早早就不明不白地没了,她从小养在嫡母屋里,嫡母待她说不上坏,只是常常看不到她罢了。那种忽视是真切的,就连小猫小狗都能引得蒋氏的欢喜和驻足,她站在旁边的时候,却好像就是一团空气似的。
父亲顾九枚是个万事不关心的公子哥性情,只与嫡母感情深厚,待嫡兄、嫡妹都不过尔尔,何况是她这样一个作为他背叛过蒋氏的证据的庶女。
顾笙虽然是长姐风范,可是她于顾苒,总好像是有种天然的隔阂似的。
顾瑟看着她小羊羔似的柔弱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拉住了顾苒的手,道:“姐姐何必多想?我听闻姜老夫人是高寿喜丧,何况家里刚一出了孝,就登门来定婚期,说到底也是看重姐姐。”
顾苒就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顾瑟温声道:“三姐姐,你我是一家姊妹,相互扶持也是情分之内的,姐姐只管安安心心地预备做新娘子就是了!”
顾苒被她说得定下心来,微微有些赧然地道:“我比你还年长些,反倒要你来安慰我……”
就听见云弗笑道:“这姊妹两个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们可要出去顽了,苒姐儿你且不要理会她,叫她自己在屋子里守着好了!”
顾瑟就笑吟吟地握了顾苒的手,道:“娘亲好狠的心,三姐姐却不会丢下我一个不管的。”
几人笑语联翩地出了门。
※
天子渡的黄昏喧嚣渐渐落寂,远处的渔火三三两两地亮了起来。
停泊在官驿渡口的宝船上,管事手中握着一封书信,大步上了楼梯。
大船三层高的露台前,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君,正一手搭在乌木的栏杆上,凭高眺远。
他乌黑的头发规规整整地束了个髻,簪着支良渚古玉的短簪,却穿了件淡青色的细棉布直裰。
听见声音的时候,他稍稍转身看过来。
少年郎君肤色白皙,长眉星目,神色暄和,整个人显得美而温柔,不带一点攻击性。
管事却十分恭敬地垂下了头,道:“郎君,京中的书信。”
少年就将那封不薄不厚的信接在了手里。
他看信的速度极快,几乎三两眼就扫完了一页纸,笑道:“原来母亲和姐姐都在郁川。我们暂不回京了,明日弃舟登岸,先往郁川去。”
管事俯首应了声“是”。
顾璟重新转了回去。
管事在他的身后,沿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里停着一艘不大不小的商船,渡口的力夫扛着从船上卸下来的麻袋奔走着。
顾璟修长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道:“你留些人在这里,摸一摸这艘船是谁家的产业。”
管事心头一跳。
他看了看少年侧脸平静而温和的神情,大着胆子道:“郎君,这里是北地,漕帮的地盘,咱们的人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