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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儿，褚元心软得无可救药，他脱了眼镜，坐到陈心身边，用被子把她包裹起来窝在自己怀里。

    “我其实，很不喜欢这里。”陈心顺势搂紧了他脖子，埋进他怀抱，她声音闷闷的，“如果不是外公外婆在，我才不想回来。”

    “谁都有不喜欢的城市。”褚元在她耳边低语宽慰，声音清冷却温柔。

    可陈心了解自己的“不喜欢”，不过是是恼羞成怒罢了。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过错，它只是见证了少女困窘难堪的岁月。

    “小时候我安慰自己，上天是公平的，我经受过别人没经受的磨难，将来一定会更坚强，过更好的生活。”陈心努力平复着心境，像是事不关己，“可是我现在渐渐明白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有些人天生会一帆风顺，就像你；有些人生来是遭难受罪，就像我。

    褚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对人生的莫测，一切的诺言都那么苍白无力，他只好将她搂得更紧，“将来好或不好，我陪着你。”

    陈心一声不吭，褚元几乎以为她睡过去了。

    她突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和他对视，幽幽地开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

    褚元答应的干脆，陈心却突然矫情病犯了，“我听人说，山盟海誓，只有许下盟誓的那一刻是真心的。”

    “我没有和你山盟海誓。”褚元又把她按进怀里，“我是陈述事实。”

    陈心依旧嘴硬，“人都是会变的。”你和我都不会例外。

    “我认定的就不会变。”褚元耐性十足地和她磨嘴皮子。

    陈心嗤之以鼻，她很想诘问他，你不也曾经认定过裴萱？

    但她知道这不能说出口，一旦说出口，撕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那么彼此都会难堪。

    这段不光彩的感情，在两人渐渐不可自拔的时候，走进了困局——陈心终于感受到了煎熬：

    曾经他可以为了自己背弃裴萱，那么难保将来他不会为了别人再一次背弃自己；

    而她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可以一时兴起勾引褚元，那么自然也活该被合理怀疑，将来或许会一时兴起，再去勾引另外的孟淮张淮马淮，他刚才不正是因此生气么……

    情爱之事，本就是爱得越深越计较，得到越多越猜忌，何况错误的开头从一开始就掏空了彼此的信任。

    怪不得有情人，往往在不近人情的普世道德面前低头。原来是千百年来，先人尝尽了人心莫测的苦头，才以道德来为不可捉摸的人心扣一把锁。

    可惜他们是背离道德的，也注定被道德所舍弃。

    陈心终究没有直白说出口，她浑浑噩噩间想了许多，轻叹一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只看眼前。”

    褚元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愿意只看眼前也很好，“少胡思乱想就行。”

    他说完，伸手剥开裹在陈心身上的“厚茧”，去寻她的一双手。

    来日未定，怎么舍得辜负了当下？陈心犹豫了一秒，到底是抵抗不住诱惑，顺从地将手递到他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这一回是她不问自答，在褚元耳边轻如呓语，“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暮色渐落，昏暗的房间里，有情人相拥在一处。

    旧岁之末的这个傍晚，褚元吻她这一刻，陈心在心底许愿，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我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