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典丹心里一咯噔,忙应下,又试探道:“主公,明儿启程,路上无聊,可是要小娘子打发时间?”?
哪知桓猊眼下最听不得这个,扭头瞥他一眼,“你说呢。”
还没咂摸透这话,卫典丹急忙忙追上去。
忽见前面挺拔高大的身影止住脚步,宽袖随之轻轻一曳,隐约流出了点雪白,桓猊下颌微侧,皱眉目露不悦,“我去如厕,你是不是也要跟着?”
卫典丹知趣,立马退了下去。
桓猊站在廊下未动,他手臂渐已僵硬,夜风夹杂雨丝鼓袖,映着一点昏灯暗火,身影犹如一座挺拔高山,廊栏外风雨摇曳,颇有几分不胜寒的孤清。
四下寂静无声,桓猊垂眸,取出袖中一小丛荼蘼花枝。
原是瞧着好看随手摘的,已经被压弯揉碎,样子可怜巴巴的,不好看了,被他抓在手里,别扭又好笑。
廊下亲兵婢女来回走动,直到离开驿馆,无人注意到此处多了一小丛荼蘼花。
第二十二章 逃离
翌日一早,驿馆一行人启程进京。
桓琨离开建康几日,案牍照批,没有耽搁事务,但不宜离开太久,朝中上下还需要他来主持坐镇,便也随桓猊启程。
两拨人同行,一简一繁,浩浩荡荡向建康行进。
卫典丹弯腰掀帘进了车厢,说要禀报公事,桓猊正在看公文,厌烦叫人打扰,说了声,“出去。”
卫典丹垂眸正要退出去,又听桓猊道:“回来。”
卫典丹心中叫苦,不知怎么的,这几日主公脾气是越发儿大了,细想之下,那夜何芷安送了个未开苞的幼女,惹得主公不悦,
又似乎是进了一趟牢房,出来后脸就绷紧了。
卫典丹自然不会以为主公是为了牢房里那个小道士,眼看着进建康,意味着就要见到庾夫人,主公的心情又怎么能好。
眨眼间心下百转千回,卫典丹面上如实禀道:“霍娘的身世已查到,本是吴兴郡一家贫农的女儿,后来被父母贱卖,三岁被卖
进了兰香坊,老鸨拿她当头牌养着,用药催大,年龄瞧着大,实则要小上几岁,约莫十四的样子。”
“吴兴郡?”桓猊笑了笑,眼里生出一层冷意,那可是阳羡周氏的地盘。
十四年前,两个乳娘刚到江左,尚未抵达吴兴郡,在路上就死了,杀手回来称将那孩子溺死在水中,却是在撒谎,只因那孩子
生得可爱伶俐,动了杀手的恻隐之心。
将她装在水盆里顺流而下,留了她一条生路,此后十四年,那孩子便如消失了,在人世间寻不到一点踪迹。
生也好死也罢,总之是要将她寻到,方才安心。
不过他跟桓琨不同,桓琨想要将人找回来,捧在手里万千宠爱,娇养着惯大,他却是要夺她的性命。
只有她彻底死了,挫骨扬灰,在尘世留不下一点痕迹,追随他十四年的阴影耻辱方能洗清。
一直以来,桓猊知道有这孩子的存在,她身上的印记和玉佩,当初那杀手咬紧牙关并未吐露,桓猊虽不得而知,但猜到了桓夫
人会在孩子放一件信物。
至于是什么,其实想知道轻而易举。
抓桓琨的心腹过来,软硬兼施,有的是法子撬开他们的嘴,逞了心意。
但若真这么做了,是要寒了桓琨的心。
桓父在世时常常教导兄弟二人和睦,兄爱幼,幼敬长,上下孝悌,方是家族长久之道,若是兄弟不友爱,内里不合,前车之鉴
有汉魏曹家兄弟为了个女人翻脸相残,留在史书上叫人耻笑,桓猊自不会做出这种丑事,当下并不着急,转眼又问,“那丑丫
头约莫也是十四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