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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天边只剩一抹深蓝，客厅未开灯，外面路灯开了，透过硕大的落地窗投射进光亮。

    向杰在黑夜里只显出轮廓，能看到他连鞋都没脱，这不是他的风格，他那么讲究的人，怎么可能穿着鞋倒沙发上呢？只有一个解释：

    累！

    向杰很累，吴显贵走近他时，居然能听到细细的鼾声，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向杰打呼噜。

    他蹲下身子细看向杰的脸（其实是自己的脸），晕暗的光线下，好似手机磨皮一般，原本粗糙的皮肤显得挺光滑，并且泛出健康的小麦色，此时轮廓分明的五官更为立体。

    嗯嗯，没想到自己细看之下，蛮有味道的嘛。

    鼻尖子下方有些油渍，吴显贵抽张面巾纸轻擦，没想，却弄醒了向杰。

    “啊，我睡着了……”向杰看看窗外：“怎么天都黑了。”

    “累了？”

    “嗯，今天高速路突发事故，三辆大货连环撞车，紧跟着又撞了八辆小车和一辆公交，我们也被叫去抢修，你没看新闻吗？你老公我也在镜头里晃了一下。”

    吴显贵：“没，今天室外气温36度高温预警，高速路面地表温度能达到60度以上，你没晒坏吧？怎么不打电话叫我？”

    “这还不是全部，等我们抢修完，拖着车回来的时候，遇到路边撞翻一辆面包，所有事故处理车都在处理那边连环事故，根本没时间管他，高温让司机快脱水晕倒了，我们的车拖着一辆，没办法再拉他的，只好现场帮他修车，晒得我当时感觉都快着火了，一直拿矿泉水往身上浇。难道我打电话让你过来一起变烤番薯吗？”

    吴显贵沉默了一会儿，说：“连环撞车事故，死亡3人，伤16人……”

    “你以前也参与了救援？怎么没听你说过？”向杰对这起交通事故有点印象，但吴显贵参与抢修却没和他提。

    “不想提，亲眼见到……”吴显贵目光有些恍惚，想起当初看到的那幕。

    大货车司机被夹在变形的驾驶室，一息尚存，他们真的是拼了命想救他出来，哪怕用手生抠，也想把变形的车门掰开。

    但是救援难度太大，太艰难，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鲜血耗尽，无力的喘息，最后失去呼吸，那绝望的眼神，常常在吴显贵睡梦中出现。

    如果自己是超人该多好，一把将车子撕裂，把人救出来，抱着飞到医院，人不就活过来了嘛。

    吴显贵总在心里这样幻想。

    两人沉默良久，都不愿再开口，同样一件事，二人分别经历一回，已经无话可说了。

    向杰肚子咕噜一声响，打破了沉默。

    他笑笑说：“吃饭吧，好饿。”

    “哎……”吴显贵心里一惊：“要不要先洗澡？”

    向杰已经起身，向餐厅走：“之前随便冲了一下，吃完饭再好好洗。”

    吴显贵小跑跟上，真希望向杰看到桌上的菜，别冲动才好。

    向杰并未作太大反应，见到桌上的饭菜只是愣了愣，然后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坐下拿筷子开始吃饭。

    糊掉的挑开，只捡还能吃的夹，实在不行，把不能吃的咬下来丢掉，剩下的就着米饭吃下去。

    吴显贵自然是很尴尬，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家就吃这玩意儿，之前还想质问向杰的事，现在根本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