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GL|武侠]_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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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 (第2/2页)

   到底谁伤了李虎?

    到底她该恨谁?

    江濯抱着膝,坐了半时辰,待至人皆睡了时才偷偷起身。

    她踏着泥,躲提灯,寂静地避走,只见官兵外头把守,一个缝隙也不肯留,每个方向都是无穷尽的火,纷乱地点燃了整片山。

    几多日了,都这般看。

    每日皆是无机会,每日都是失望而归。

    濯!

    这回不一了。

    远处,李虎趔趄着压灌木过来。

    江濯回身,柔静地看着他。

    李虎乱着胡子,衣衫乱绑着,都烂了,全脸都红了,疼红的,眼皮肿的似乎大泡,发狠地瞪着她。

    一息,两息。

    你要走!

    男人的吐息浓重,一回滚着一回。

    江濯见着他的伤,硬的心软了,轻声说:我不走。

    你要走!

    李虎蹒跚地寻个树干,用背倚着坐下去。

    两个你要走,意思似乎不同。

    江濯跟着坐去李虎身畔,道:我走不了。

    众多官兵把守,且还未有食粮,她走也不远。

    食粮看管严格,她也曾想过节省食粮,但他们一天只一张饼,拆给三次饭已是不易,更遑论节省。

    李虎嘴唇干裂,抿了一抿,道:濯,转过脸,叫老哥看看你。

    江濯别过首,有情地视着李虎。

    她低声道:现下黑灯瞎火的,看甚么?以后有的是时候看。

    有的是时候,何来时候?

    江濯温良地扯了个谎,她逃出去以后势必要走的,去当刀王,在何地都歇不下脚。

    李虎不理,单是执拗地看。

    片刻后,他举起手,搁脑子边敲敲,说:这里记住了。

    江濯怔了一下,随后问:记住甚么?

    李虎道:老妹要走,老哥脑子里记得。

    他不再莽野,单是静静,老者般萧条,艰辛地挪挪身子,从胸膛处掏了些饼。

    饼风吹雨浇,早又湿又硬,男人手上攥紧,强硬地塞给江濯。

    江濯既惊又悲,道:你也要走。

    男人道:我走不了!

    我亦走不了!

    你走得了!

    江濯摇摇头,迟钝地意识到将要分别,眼里开始蓄了泪,推脱着不肯接。

    老妹要走,老哥便用最爷们的方式告别!

    李虎不同她废话,脑子一热嘴便快,站起身,支着树干。

    老哥给你打掩护,走!

    他萧条地,又是压着灌木走,此番并非见江濯,而是见官兵。

    江濯急急地踉跄过去,要拦。

    只见李虎解开衣物,将它摇起来,大声喊:老子自由啦!

    这声横空出世,胆敢叱咤整座山。

    官兵一瞬警惕,三千兵骤然朝一处靠拢,似乎虫云,成群地聚,一瞬要吞吃住李虎。

    李虎!

    江濯见着时机,犹豫地抓抓手,看看李虎,浑身颤抖,步伐几乎不受控地要朝前,却还是回首,一下使轻功飞走。

    李虎睁住眼,梗着脖挪步子,嘴唇里念着老娘。

    他本想自己走,窝窝囊囊地做个假英雄,却未曾想护佑江濯,做了真英雄。

    谁伤了李虎?

    谁伤了李虎?

    李虎跨着大步走,每一步皆重重地踏在草坪,受重伤却仍勇猛无匹。

    他粗重地嘶吼:老子要回家找娘去啦!

    他泪落满身:老子要回家找娘去啦!

    喊着喊着,他意识到甚么,脸透着不可思议,猛地一别。

    李虎赤红着目,厚唇颤颤,低喃:我让她走我让她走

    他暴跳而起:我老娘怎办?我老娘怎办!

    灯影幢幢,人影绰绰。

    老虎嘶吼,咆哮给整座山听,到后来无声,江濯再听不见声音,她心里慌乱,却不敢回头,摔了只是狼狈地抓着泥走。

    她伤了李虎!

    她伤了李虎!

    江濯满目忧虑,一个失足踩碎了土,顷刻便斜了身子,由山腰处滚落下去。

    山下葱葱郁郁地生了许多树,她依次滚折,却未感觉到疼。

    学恨,恨谁?

    各人有各人理由推脱。

    无人恨,无人恨。

    江濯由泥里起身,背影寂寥,忽而发了疯,抓起发丝狂乱地撕扯。

    便恨自己!

    她伤了李虎,她自私,她自利。

    双目血红。

    恨无能,恨涉世未深。

    恨

    江濯!

    李虎烈声呼喝,江濯身子一颤,血淋漓地滚去眼角,替她哭。

    天受了叱咤,骤然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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