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宾_入慕之宾 第19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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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慕之宾 第190节 (第2/2页)

发现他手里拿着几张纸。定睛看去,我认出来,那是我近来写的稿子。

    古来,凡被称为贤后的人,无不会留下些劝诫女子的文字,让世人传颂,赞为表率,青史留名。我既然打算离开之后也留个好名声,那么该做的也得做。

    我的著作,打算命名为《女论》。其要义,乃是劝导已婚的妇人们,如何大度为怀,谨守本分,成为丈夫的贤内助。

    藉此,可让天下人记得我这个在位三年就暴毙的贤惠的太上皇后。

    不过这东西,写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鬼扯起来有多难。我就像一个要对天下所有人撒谎的老实人,绞尽脑汁地想该说些什么。好不容易相处点东西,又要笨拙地为遣词造句而挠头,这个不对,那个不好,说得浅白些,又没有了格调。

    今日出门之前,我又憋了两句,着实烦了,就索性扔在了案上。

    不想,子烨竟是发现了,还看了起来。

    我忙将稿子从他手里拿走。

    “这是我的。”我说。

    “你要写书?”

    我看着他:“你觉得我写得不好?”

    他说:“自是不好,你骗人。”

    我愣了愣。

    莫名的,心头有了些悬空之感。我知道,这叫心虚。

    我坐下来,道:“什么骗人?”

    “不是么?”子烨道,“你写的这些,什么为妇者,唯卑唯敬,是你心里话么?若不是,那不叫骗人又叫什么?”

    心安下一些。原来是说这个。

    第二百七十九章 火情(上)

    “这怎么能叫骗人。”我定了定神,将稿子放在一旁,道:“女诫第一篇就叫卑弱第一,可班昭就真是那般想么?她出入宫廷,多有谏言,若放在当下,言官必是要说什么妇人干政。她兄长班固不曾将汉书写完,她就接着写了。她还说,不该让男子受教却不让女子读书,放在当下,又有几家做到?她这言行,可全然不见什么卑弱。”

    子烨看着我,颇有些诧异,忽而道:“如此说来,你竟读过女诫?”

    那模样,仿佛我真的不学无术一样。

    我说:“我只是不爱读书罢了,又不是不读书。”

    “那么你还该记得敬慎第三。”子烨道,“其中有云,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遂生媟黩。媟黩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恣必作。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此由于不知止足者也。”

    这段的的意思我知道,是说夫妇如果常常在一处亲密戏耍,就会少了尊重,说话就会骄纵,然后,妻子就会不敬丈夫。后面还有一段,大意是如此下去,夫妻之间少了规矩,才会家室不宁。要想夫妇和谐,必是要妻子遵守敬顺之道。

    当年,我是和明玉一起学的女诫。我父亲觉得,明玉有大家闺秀之气,让她带着我,可让我收一收性子,不要总在课堂上跟先生抬杠。但他不知道,下课后,明玉的牢骚比我多多了。她骂得最多的就是这一段。说夫妻连亲密都不许,成婚还有什么意思。还说将来她的丈夫若是信这个,她就休夫;若休不了,她就干脆让他独自敬顺,自己跟面首们过去。

    不过这话从子烨嘴里出来,更让我诧异。

    “如此说来,你竟也读过女诫?”我说。

    “我小时候,宫中的书不多,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我翻过。”子烨说着,注视着我,“你我日日相对,在班昭看来可是大谬大误。你可还觉得该学她?”

    我的脸上一热,随即将他揽在我腰上的手拿开。

    “你放心好了,”我傲然道,坐得端正,“我不胡诌,也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子烨笑了笑,那手又揽了回来,而后,带着我,往后躺去。

    他靠在垫子上,姿态舒展。

    我被他搂着,躺在他的胸膛上。

    他总是喜欢这样。回到寝殿,就与我这样依偎着,躺在榻上说一会话。

    我也喜欢。挨着他的时候,听着他的心跳,接受他的温柔。这等时刻,我们最为纯粹,不必被从前纠缠,也不必为将来而心有戚戚。

    但今日,我觉得我的心定不下来。

    “怎不说话?”他忽而道,“有心事?”

    心又提了一下。

    这妖孽。

    “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有些累了。”我说。

    子烨道:“国公府里如何?”

    “一切都好。”我说,“阿誉和阿谌他们问你在何处,我说你忙碌得很,得了闲再去看他们。”

    子烨笑了笑,“嗯”一声。

    我停了停,问道:“今日大理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董裕审得如何了?”

    子烨的手轻轻抚着我的发丝:“我刚回到这里时,大理寺那边传来急报,说董裕寻死。”

    心头被什么触了一下。他果然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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