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是清楚的,这些时日里全然是太平康健,没有一点异象。那一日绿云进来,从头到尾都隔了些距离同她说话,就是后来呈献香囊,也全然没有经过她的手。
她同样染上花的可能微乎其微。
顾瑟定了定神,没有叫人上来, 自己走下了楼去。
闻藤在池对岸的小仓库门口站着,臂上挎了个藏蓝色的小包袱, 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顾瑟走上了水廊的时候,闻藤就慌乱地向后退开了。
顾瑟沉默地停住了脚步。
她看清了侍女手中的物什——是那只绿云自陈为顾笙亲手缝制的, 绣了建兰的霜华绸香囊。
她的这个侍女性情一向沉默而周全,想必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枚香囊的古怪,布囊一半被拆开了,一半被剪开了, 剪痕歪歪扭扭的,顾瑟没有办法想象执着剪子的那个人手有多么颤抖。
空荡荡的香囊里没有香饼,本该柔滑流光的绸缎里子上, 擦着凌乱丑陋的赤红、暗黄色斑痕。
顾瑟抬起头,对上了闻藤含着泪的眼睛。
侍女神色间的绝望和释然都那么鲜明,让顾瑟难以自持地涌出泪来。
闻藤却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眶,屈膝跪了下去,在漫着鹅卵石的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道:“奴婢觉得这些时日也没有什么旁的不妥,倒是有些疲累,说不得先出去将养些日子,往后若有机会,还进来服侍姑娘。”
她看着顾瑟殷红的眼,又着力翘了翘唇角,道:“姑娘,奴婢先告退了。”
顾瑟张了张口,除了一节无声的哽咽,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模糊的视线里,翠衫少女最后福了福身,挽着包袱向院外去了。
她扶着水廊的楹柱,心里翻江倒海地痛,难以抑制地蹲下身去,将脸埋进了膝间。
片刻之后,顾瑟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
东西是闻藤接的,许了闻藤接的人却是她自己。
是她害了忠心耿耿的侍女,无论如何,她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何况云弗还在病中,顾笙身边的丫鬟出了事,顾笙如今的情况自然不好说,还有情形未明的顾璟,顾九识不在家中,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失了主心、乱中出错。
她微微环顾了一周,闻音、梨蕊和岁已都不在院中,倒是知云带着双胞胎里的妹妹岁阑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招了招手,转身往花树底下去。
两个侍女规规矩矩地跟了上来。
顾瑟没有要人扶着,她脚下有些深一脚、浅一脚的,但还是自己走到了石桌边坐了下来,思绪也渐渐地捋顺了,略过知云看定了岁阑,静静地道:“我院里出了花,你使人去把这个消息报给太子殿下,虽则我如今身上无碍,到底有些风险,请殿下这几日勤些传太医诊平安脉,务要保重身体。”
她略停了停,见岁阑点了头,才继续安排道:“再拿了我的帖子到太医署去,请小柳太医分拨两个熟谙疫症的医官来,教导咱们府中防花的忌讳、规矩。”
岁阑脆生生地应了声“是”,顾瑟沉吟了片刻,把后面的事咽了下去,道:“你先去吧。”
岁阑退了出去。
顾瑟望着猗兰院的方向,眼角还有些未干的泪水,目光却沉沉的,半晌微微闭了闭眼,问道:“绿云的东西都处置干净了?”
知云福身道:“是照着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