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微微有些灼烫,换做是平日里,贵妃娘娘早已上了车,或是令人支起伞盖遮阳,如今却像是无动于衷似的走在大太阳底下。
一行人走到昭庆宫的转角,一墙之隔的宫室内却传出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影影绰绰地有男子低低的语声。
桃白心中暗暗惊呼一声“不好”,悄悄地侧过眼去,果然见到冉贵妃面上微微地扭曲了一霎。
主子不在,宫中本该寂寂无声。
更何况宫中男子……
冉贵妃已经甩开了她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迈进了大门。
与人调笑的宫女面对着门口,眼尖地看到了进门的人影,不由得惊呼一声,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拢了拢胸口揉开的衣衫,匆忙地跪了下去,道:“贵妃娘娘。”
声音因为慌乱而有些尖锐。
那男子就揉了揉耳朵,站起身来,面上有些被强行打断的不虞,到底还是放软了语气,道:“母妃,你怎么回来了?”
冉贵妃闭了闭眼。
她没有理会夙延庚的话,而是霍地回过头去,一双眼在涌进门来的宫人、内侍身上刀刮似地转了一圈,冷冷地点了名道:“桃白!”
人人都知道桃白是昭庆宫的掌事女官,也是最受贵妃娘娘倚重的心腹。
桃白的面色比方才刚刚隔墙听到男女的嬉戏声还要难看,稍稍向前站了一步,道:“娘娘放心。”
门口的众人呼啦啦地跪了下去,面色纸一样的苍白,砰砰地磕头,喊着“娘娘饶命”。
桃白垂眸道:“闭嘴。”
声音十分的阴冷。
她抿起嘴招了招手,就有健壮而沉默的婆子走上前来,迅速地将人都押住了,跟在她身后走下游廊去。
冉贵妃这才回过头来。
夙延庚已经绕过假山花树走了过来,笑道:“母妃怎么这样怕人,是谁得罪了母妃,儿子替母妃去处置了他。”
冉贵妃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儿子。
他如今已经有十九岁,身材高大,眉眼俊美,神态轻佻又风流,完全没有把自己做了什么当做一回事似的放在心上。
她一言不发地抬起手来,“啪”地一个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声实在响亮又清脆,夙延庚捂着脸颊,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可置信地道:“你打我?!”
冉贵妃冷冷地道:“谁让你这个时候回京的?”
夙延庚几乎要跳起来,道:“难道不是你写信要我回京?”
冉贵妃目光像刀子似地看过来,让他微微不自然地侧过了头去,道:“不过是耽误了些时日罢了。”
冉贵妃道:“三个月前的信,要你万寿节前赶回京来,如今万寿节早就过去,你回来又有什么用?淫乱宫闱?还是想要我和你妹妹陪你一起死?”
她独宠宫闱二十年,皇后不在宫中,其他宫妃都不曾生育过。
可是昭庆宫除了后来的六公主,也没能再传出过喜讯。
夙延庚是冉贵妃唯一的儿子。
他还是第一次在母亲的面上看到这样明晃晃的、不加掩饰的失望。
他恼羞成怒地道:“你不是说这宫里只有你一个吗?又不是父皇的女人,我就是看上了又能怎样……”
太后半开半合的眼睛和顾氏那张看似温和实则高傲的脸庞浮现在冉贵妃眼前。
一个从来都不正眼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