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冉贵妃唇角衔着蜜蜡的酒盅,对着她笑了一笑。
顾瑟微微地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冉贵妃的目光已经收回了目光,对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席面屈了屈膝,道:“臣妾有些乏,请暂先告退了。”
凌皇后这一次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贵妃海棠春睡,连本宫都曾耳闻,只是从来不曾目睹。不如贵妃就在这里歇一歇,也叫本宫开一开眼。”
冉贵妃掩口娇笑道:“臣妾蒲柳之姿,在娘娘面前就如烛火之光,哪里当得起娘娘的盛赞。”
竟就搭着宫娥的手扬长而去。
凌皇后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白太后忽然淡淡地道:“冉氏。”
已经穿过满地跪伏的裙摆走到殿门口的冉贵妃身形僵了僵,缓缓地转了回来,道:“太后娘娘。”
顾瑟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哂。
白太后已经转过头来,对顾瑟道:“去叫尚宫来,为贵妃送上一本。”
明着说冉贵妃无礼。
冉贵妃面色一变。
她死死地扣住了掌心里宫娥的手臂,尖尖的金属护甲几乎抠进了肉里。
那宫娥咽下了嘴边的惊叫,大气也不敢出。
众人没想到一直坐在那里万事不挂心的白太后会在这个时候显出这样的强硬,都不由得屏息。
就听见凌皇后道:“姨母,管教六宫是我的分内之事,不如我亲自来……”
白太后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她什么都没有说,凌皇后却仿佛听到她冷冷地问着:“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凌皇后面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顾瑟握着白太后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就站起身来。
她才发觉自己手心也有些潮湿。
宫中凡有事,尚宫局都要安排女史候在左近听传,这时已经赶了过来。
她恭恭敬敬地打开了手中的扁木匣,将内里的书册呈现出来,跟在了顾瑟的身后。
云弗心中有些焦虑。
白太后说了这样的话,方才在皇后面前还气焰滔天的冉贵妃却不敢出声,贵妃心中对太后的忌惮可见一斑。
但这一本从顾瑟手里递上去,冉贵妃不敢明着对白太后不敬,却必定恨毒了亲手折她脸面的顾瑟。
她不由自主地稍稍抬起了头。
时已入夏,帝都也早就到了着纱的节令,十二重停云纱的襕裙拂过朱红色的地毯,不紧不慢地在她面前缓步走过去。
步履端正、从容,每一步的长短像是尺子量出来的一样齐整。
冉贵妃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顾瑟。
顾瑟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神色像是要去同面前的人叙话去一样的柔和。
在冉贵妃面前站定的时候,甚至还微微地点头致意。
她姿态太过平静、谦卑,让冉贵妃轻蔑地勾起了饱满的红唇。
她却就抬起手来,从女官举着的木匣中取出了那一册并不算厚的书。
不是孤本,这一本该是由宫中的书局印发,形制十分精美,靛蓝色的封皮有些硬度,顾瑟学过装裱,这时候还有闲情摸了摸纸张的触感,猜测用的是彭蠡的一刀纸还是后韶的香云纸。
她平平地托着这册书,递到了冉贵妃的面前。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这样的温柔平和的模样,冉贵妃目光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