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护卫得了他的指令, 放出烟花之后就潜了出去, 接应驰援的人马。
云卓虽然为人跳脱,但应下的托付一向践行不违——人一直没有到,顾璟敛了敛眉。
那为首的玄甲青年面色却有些难看。
他张口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就有人低声道:“李炎。”
声音微微沉哑。
顾璟就看到那玄甲男子神情忽然恭敬起来, 侧过了身让了一步。
就有个穿着黑金广袖的年轻男子从人墙之后缓缓走了过来。
他眼底有一点几不可见的青色,像是一夜没有休息,但神情沉稳又笃定,又使他全然不显得疲惫。
顾璟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那一双狭长的眼睛里藏着雾气似的,让人看不清虚实。
他心中微微一凛,几乎是顷刻之间就生出一种戒惧之心——他甚至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只是像遇到了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对手,因而生出天然的警兆似的, 让他竖起了不存在的耳朵和尾巴,亮出了自己锐利的爪牙。
那年轻男子看了他片刻, 微微地笑了笑。
他道:“能察细微,能辨不测。阿璟,你很出色。”
带着嘶哑的声音也十分的温和。
他口中说着话,没有理会场中所有人的反应, 径直走上前来。
顾璟确信自己不认识面前这个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的男人,但他用了一种很亲切的口吻唤他的名字“阿璟”,仿佛他们应该十分熟识似的。
少年握着刀的手一紧, 锐利的刃口在俘虏的颈上迫出一道血印。
那年轻男子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抬起手来握住了他的腕——他来势并不快,但顾璟却就生生地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捏在他的腕上,稍一用力,指尖翻转,那刀就斜斜地飞了出去,卟地一声扎进了地里。
顾璟却抬了抬手,阻止了护卫们靠过来的动作,与他对视了片刻,忽地翘起了嘴角,道:“太子殿下,恕臣失礼了。”
夙延川看着少年与乃姊酷似的眉目,看似恭顺实则不驯的眼神,微微有些失笑。
他微一沉吟,温声道:“你姐姐十分的牵挂你,经常向我提起你们从前的琐事,说你十分的聪慧,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如是。”
他神情十分的诚恳,道:“我也是前几日收到的消息,昨天夜里才排查到此,你甫一回京就能察觉、追踪到这里来,就是瑟瑟知道了,也会十分欣慰的!”
少年听他说起顾瑟思念自己,果然面色就好了些许,微微转过头去压了压眉,沉声道:“看起来殿下已经解决了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给姐姐知道了!”
夙延川无声地笑了笑,道了声“好”。
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就缓了下来,无论是顾璟的护卫还是归骑都松了口气,李炎带着人扶了被顾璟俘虏的同僚下去。
夙延川这才问道:“我方才遇到了你的同伴,才知道你们的身份。此刻他在我庄中做客,阿璟,你是先去接上他,还是先去见你姐姐?”
他和顾璟都心知肚明,所谓的“遇到”和“做客”,不过是撞在了归骑的手里,被截下了而已,如今知道两边原来是自己人,才说的宛转些粉饰太平。
顾璟看了他一眼。
夙延川在江南华族之中,绝不是一个以行事温和、为人谦善著称的太子。
但从今日照面以来,他就一直表现得亲近又和煦。
少年停顿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