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在他面上微微一转,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那管事沉声道:“那船在天子渡已经停留了月余。码头上的役夫都被打点封了口,小的夤夜去拜访了漕帮在渡上的总管,听说是郎君发了话,才松口说是老宣国公的部下打的招呼……”
宣国公,凌氏!
顾璟挑了挑眉。
管事的声音放得更低,又继续说了下去:“但船并不是凌氏的船——当日随同颍川顾氏一起上京,却就停在了这里。”
顾璟颔首道:“如今他们还在那里?”
管事却摇了摇头,道:“那船的吃水同昨日差了不少,想必昨天夜里有所变化。”
顾璟眼皮微微一跳。
他回头对云卓道:“表兄。我带一点人要先走一步,你不妨在后面慢慢地来。”
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去了。
云卓“哎”了一声,追在他后面道:“我同你一起去吧……你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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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瑟起床的时候,感受到些微的凉意。
这处庄子地势比平地要高些,柳期花信、节令气候也比外面要迟。闻音从屏风外侧的熏笼上取了夜里搭上的中衣、裙裳,过来服侍顾瑟更衣,笑道:“大姑娘还说今儿要去放风筝,只怕是不成的了。”
顾瑟微微有些疑惑,抬着手任由丫鬟们摆布,一面问道:“这是怎么了?”
托着铜盆进门的岁已就笑盈盈地道:“谁也没想到昨儿夜里会下起雨来,还下得不小哩。可惜昨天没有摘完的榆钱,今天也都落得尽了,这一年便是再不能有了。”
顾瑟有些恍然,不由道:“我竟一夜都没有醒。”
闻藤道:“姑娘如今睡的香甜,这是好事。若是吵醒了您,才叫我们担心呢。”
顾瑟微微地笑。
她初归梦的那一阵子,夜里迟迟地睡不着,便是入睡了,也十分的浅眠,稍有些风吹草动就易惊醒。
那时候总有着许多许多的事,藏在她心里沉甸甸的。
几年过去,她却也可以一梦终宵,即使外头风雨正疾、竟无所感了。
她趿了床边的木屐,走到窗前去。
夜雨到天明前就歇止了,沉褐的地面、零落的花瓣和湿绿的叶子证明它曾经经过。
空气中浮动着雨后泥土微腥的清香。
顾瑟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胸臆间都激荡起清透的风。
她转过身来,笑道:“用过了早饭,我们去踏青吧!听说雨后十分的适合钓鱼,我还没有试过呢!”
岁已看着她明媚的笑颜,抿起唇笑道:“好啊!咱们这里不远就有条山溪,正从庄子中间穿过去的,这时节鱼虾肥美……我去叫人准备钓竿和香饵好了!”
她出了门,迎面就碰上了常姑姑。
常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急急地问道:“娘娘怎么说,可还要出门去不要?”
岁已笑道:“下了雨,昨儿的说法就不做数了,姑娘今日要钓鱼去,就在庄子里头。”
常氏就吁了口气,拿手拍了拍胸脯。
岁已问道:“究竟是怎么说话,如何忽然就要我阻着姑娘不要出门呢?”
常氏道:“说是外头来了些不妥当的人,已经通报了殿下处置,我们只要守好门户,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