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对顾氏父女的感激,难以用言语表述。
后来几年里,跟在顾瑟的身边,受她的驱使,做了许多事,心中那种感激,就慢慢地变成了敬畏。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此女绝非池中之物,只憾是个女儿身,不得封侯拜相,竟称得上可惜了。
所以在顾瑟问他,是想要跟着她的父亲、新任刺史顾九识去往梁州,谋个正经的官身,还是跟着她回京中,继续为她做事的时候。
他想也没想,就决定跟着顾瑟回京。
良臣择主而栖。
顾九识固然前途无量,但他本身就是天下名士,身边什么样的幕僚、属官没有。
顾瑟就不同。
这个女孩儿,注定不会泯然众人。
但她至少在未出嫁前,很多事都不能亲自去做,京中又比开原更复杂、限制更多,她在开原是主官之女,在京中却只是清流女儿,两下里相较,正是事情更多、局限也更多的尴尬时节。
顾瑟不是寡恩之主,他又有这些年的情分。
为顾瑟解了这几年的燃眉之忧,顾瑟又岂会薄待了他!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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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元达心里转着念头, 稳稳地坐在那里。
没过多久, 那个方才带人运送东西的丫鬟就走了进来, 歉意地对他微笑:“齐先生!劳您在这里候了这许久,实在是失礼。姑娘听见您来了,十分的高兴,请您往书房里去说话。”
齐元达彬彬有礼地站起了身, 道:“闻藤姑娘,劳烦了。”
闻藤行了个礼,就引着他向内去。
因为顾瑟常常跟着顾九识读书、交游,顾九识就在自己书房的厢房里,为她辟了一处独立的小书房。
顾瑟挽着整整齐齐的双鬟,穿了件水红色的绫子衫,月白的挑线裙, 站在书房的大案后面写着字。
看见齐元达进来,笑着道了声“坐”, 就放了笔,在窗下的青花大盆里盥了手。
她用的是上造的瓷青纸, 金墨书写,一笔细腻的簪花小楷,骨肉匀停、温存灵动,齐元达眼睛一落上去, 就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字”。
他道:“府上有尊长崇释道?”
顾瑟含笑摇摇头,道:“是另一位长辈。”
她没有细说,齐元达也知机地没有追问, 而是道:“姑娘,我今日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府上的安排。”
他神情端正,但有些犹豫,似乎再三考量,顾瑟便也肃了容色,静声道:“愿闻其详。”
齐元达微微斟酌了片刻,道:“在律州岱兴为司马,姓顾表字雅言的,是不是府上的三爷?”
雅言是顾九章的表字。
顾瑟颔首道:“不错。”
齐元达面上就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他只是短暂的迟疑,随即便道:“那姑娘可知,顾三爷前些年纳过一位良家妾?”
顾瑟笑道:“此事我也知晓,听闻是三婶婶主动为三叔所纳。”
她到底是闺阁女儿,对这个话题只是点到即止,又笑着问道:“齐先生今日怎么关心起后宅之事?不像您的行事。”
齐元达坦然道:“为姑娘效命,什么事于姑娘要有干碍,都少不得关心一二。”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