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知道她是想起了这些事,不由噤了声。
“前几年看她,只是糊涂些,总归还晓得事情轻重、是非。这几年外头看着还是那个样儿,里头竟连莞姐儿这样从前淘气的也不如起来。”
“她都十七、八岁了。”
“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姑奶奶。”
“可是那也要姑奶奶自己立得住、撑得起,咱们给的银钱人手才有用处。”
“笙姐儿呢?只管说自己不愿意嫁人,可我一问她往后想怎么办,她又一点子章程都没有。”
“这样没有主见,还指望她真的自己立起来过一辈子么?”
“拖不下去,迟早是要嫁人的。可是和她年岁相当的,谁会等着她回过头来选?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什么样的好人留给她?”
钟老夫人这样淡淡地说着,面上就有些疲惫。
陈嬷嬷却不由湿了眼眶。
老夫人面上看着不显,为儿孙计也是尽心竭力。
她勉力劝慰道:“一棵草,一滴露!您看咱们四姑娘,东宫都二十二岁了,这么些年京里沸沸扬扬的,又是凌氏女,又是选妃,谁能想到他是等着四姑娘等了这么多年呢?”
“二姑娘当年嫁到勋贵家里去,您也担心的不得了,怕姐儿清流出身,和勋贵人家吃不到一个盘子里,又怕姐儿性高,姑爷武勇,婚后多磋磨……您现在看看,姐儿孩子都生了两、三个,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姑爷也请封了世子……”
“可见咱们家的姐儿们,都有自己的缘法!”
钟老夫人就又半阖上了眼,微微地叹息。
她道:“九章在外头这么些年,也有了许多自己的心思了,他给女儿选的夫家,想来也是不错的。”
她嫁给顾崇,今年已有四十年了。
夫妻和睦,不仅是相敬如宾。
顾崇早年尚有两位通房,成亲之后,有一个被处置了,另一个寿限不长,前些年已经过世了。
顾家三子一女,都是老夫人所出。
手心手背都是血肉。
可她最心疼的还是长子九识。
不为别的,就为庆和四年顾九识伤的那一回腿。
做母亲的心里的敏感,是任谁怎么掩饰,都迟早能看得穿的。
顾九识伤了腿,断绝了仕途。
顾九枚资质平庸,怎么也叫她丈夫看不上眼。
所以连个正经进士功名都还没有考到手的顾九章就被顾崇寄托了新的希望,以秀才的身份外放到律州做官,转眼就给自己的长女、二娘子顾晴与律州镇守长阳侯府上定了姻亲。
后来顾九识伤愈归朝,顾九章却在律州任上考了锁厅试,得了个进士的出身,从此仕途通达……
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安民之心的顾九识,却因为家族的利益、朝堂的平衡,被拘在帝都里,做了十年的承平待诏。
可是偏偏顾九章也是她的儿子。
钟老夫人的心都被撕成了一片一片。
可是这些话,即使是最体己的陈嬷嬷,钟老夫人也藏得死死的,一个字都没有透过。
陈嬷嬷只是敏锐地感觉到老夫人的心情有些不虞,以为她是许多年没有见过幺子而生出牵挂和怨怼,不由笑道:“您也竟不必牵挂,依我看今年过年可要热闹了!”
“三爷上回的信里头就说今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