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地道:“可是若没有这些年殿下、顾叔和阿姊的教导,我其实……我其实也就是个废物罢了。”
顾瑟蹙眉不悦地道:“你怎么会这样的想自己?你天资纵横,又用功刻苦,就是没有我,也一样可以成为大将军……”
她话音未落,车厢忽然重重地一震,外面响起一阵唏律律的马嘶。
护卫呵斥的跟着声音响了起来:“谁家这样不守规矩?”
越惊吾道:“阿姊,我出去看看。”
他推门出去,外面已经喧喧地闹了开来,有人高声嚷嚷道:“好狗不挡路!你这杀才……”
护送的顾瑟是未出阁的少女,越惊吾带的人都是护卫中遴选最悍勇忠诚的那一批,还有当日夙延川留下的人手。
车夫看到对面的家丁围上来,面不改色地挺直了身躯,就从车架子底下摸出一柄长刀来抱在了手里,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一条野狗也来教你郑爷爷学吠?”
对面看他亮了兵刃,拿不准来路,一时似有些气弱。
就有个又尖又细的女声道:“你是哪个顾家?颍川顾氏车驾在此,你们这些庶枝,也敢与我家争道?”
“颍川顾氏”四个字一入耳,车里的顾瑟就沉了面色。
那车夫是夙延川的亲兵所充,常在东宫行走,侍奉的是皇权,哪里会把这些士族、宗族之间的龌龊听在耳中,当下冷冷道:“这里是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顾公府上,赠银青光禄大夫、梁州顾刺史家眷。”
他抱着手里的长柄陌刀,睥睨地看着对面车上冒出头来的丫鬟,傲然道:“既然要凭门第分先后,倒要请教你家主人官居几品?”
那声音尖细的丫鬟涨红了脸。
车厢里,闻藤低声道:“姑娘,不如奴婢出去说说话?这样别人看着两顾内里头撕起来,也不大好看。”
顾瑟道:“颍川不怕丢人,我们难道怕他?”
她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冒。
祠堂里颍川顾氏的使者端着族谱和三尺白绫,神色骄矜地站在母亲面前的情景在她眼前浮现着。
如果不是祖母和父亲都对主宗翻了脸,如果不是外祖父接了母亲回家……
闻藤才发现她脸色像积年的冰雪一样森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吓了一跳,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顾瑟抬了抬手,示意无事。
她微微闭了眼睛,靠在迎枕里缓了一时,神色略略平复了,才觉出自己的失态,有些疲倦地道:“罢了,不要跟他们纠缠,我们走我们的。”
闻藤应了,附在门边和越惊吾说话。
那车夫得了吩咐,就上了车,仍收了刀,要催马往前走。
那出头来的丫鬟咬了咬嘴唇,飞快地从腰间摸出一只吹筒来,在末端鼓气一吹。
细细的飞针就从向着头马激射而来。
一柄长鞭在半空中抖出朵乌光湛湛的花,将那只隐约难辨的针绞落,越惊吾身姿如鹘般振起,鞭影撕开空气的声响锐如裂帛。
那个丫鬟发出一声长而尖锐的嘶嚎,捂着脸倒了下去。
越惊吾踏在车脊上,单手拎着鞭子,昳丽的面容如冰一般冷,朱红的血迹染在他揉白的衣角。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