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庆幸多些。
夙延川道:“府上这个丫头是惊吾当时令人扣起来的,只是惊吾如今也是负伤在床,这里头的事只怕还是要这两个醒了才说的清楚。”
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
顾九识道:“殿下费心了。若是背主之奴,臣家中也绝不能容的。”
两人在堂中分上下看了坐,顾九识就站起身来,虽然还是一样的平淡语气,却主动换了别的话题:“殿下,臣御下不严,以致土吏与贼子相勾结,竟无所察,险酿大祸,还请殿下降罪。”
夙延川也起身,亲自到他面前去扶他坐下,道:“顾大人这几年在开原有大功,瑕不掩瑜,我都记在心里。”
不等顾九识继续与他推让,夙延川先问道:“当时究竟是如何情形,让顾大人你亲蹈险境?”
顾九识微微沉吟了片刻,娓娓道:“臣在奏表中曾屡次提及,去岁开原府一冬无雪,及今年春,更不曾有雨水。臣观本地旧朝州志,有连年旱者,多生蝗祸,更有饥荒、时疫,天灾过后,往往十室九空。”
夙延川颔首,道:“此事我也与陛下及诸平章事议过数轮。”
他旋而又道:“但本朝开国以来,兴前朝常平仓故事,开原是辅京重地,仓储建制仅次于帝都,依你之见,竟到了不能为继的地步了吗?”
顾九识道:“殿下,臣自庆和十八年来此地,即私下稽查仓储,并年年开仓换米,至去年,府城仓方才将将填平。”
他说到这里,眼神里让夙延川隐约有种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意思,但那异样只一晃而过,听他又道:“殿下当可知周边县、乡是如何光景……这样的年景,若是十仓之中只能得一仓陈米,臣更怕开原百姓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夙延川想起接到顾瑟的上一封信里,少女也在忧虑地写下开原常平仓的内患。
他这一回因为事发突然,来也来的匆忙,算一算时间,若是诸事平顺,大约这几日里,顾瑟也该写给他下一封信了。
小姑娘写给他的信里的内容,顾九识倒是知道的清楚。
夙延川看了顾九识一眼,却只是道:“若果依你所言,那仓中应有之米,却是饱于何人之腹?”
顾九识道:“本府有一位通判,姓杨,籍贯开原阳曲县,是戊辰科的进士,庆和十三年丁忧,十五年,他因荥阳大长公主举荐,直接从文选司领了牌子,上任开原通判……”
他道:“阳曲县的良田,四成以上都在杨氏族中。杨氏对佃户课以重税,一年之收逾十万石。而杨氏每年送入荥阳大长公主府中的金银珠宝,价近七、八万贯。”
夙延川紧紧抿起了嘴。
顾九识眉目间也有种隐约的沉郁。
他道:“臣听闻臣的前任到开原不久就患上了病,府尹杜大人推崇‘垂拱而治’,府中一应诸事,都由杨通判一手打理。杨通判为人大方,礼贤下士,衙门中少有说他的不是……”
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夙延川示意他说下去。
顾九识道:“臣想着,杨通判既然这样的大方,便是借臣一点粮米,让臣得以把汾、明二水的长渠修好,待到入秋,臣自然可以拿常平仓中的米还给他。以旧抵新,还可另与他一分利,互惠互利,又何不可?”
俏皮话被他说得一本正经,像是打心底里这样觉得一般。
夙延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就听他继续道:“可惜杨大人却不这么想。大概是觉得臣冒犯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