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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俗店的神崎小姐》(3) (第3/10页)
。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前往阜新的火车上。 “刚好有时间。” “玩几天?” “看情况。” 我不确定,可能后天就走,或是住上几个星期。 “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还没。” “要帮忙吗?”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七年的时间没有改变什么,街头巷尾一如当年我离开时的模样。 “谢谢,不用了。”不想麻烦这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这么些年阜新还是老样子。” “可不嘛,年轻人都往外跑,阜新早就没啥活力了。”张洋无奈的点起根烟,车窗摇下一条小缝。“这座城市已经死喽。” 寒风夹杂雪花吹进车内,我收紧羽绒服。汽车安静地行驶在公路,看着眼前这具庞大的尸体,疾驰于上的我,感到悲哀。 “不说这些,等会儿晚饭准备怎么解决?” “随便对付一口吧。” 张洋随手将烟头扔出窗外,摇上车窗。 “要不来家里吃吧。我下午也没活儿,都提前叫你嫂子买好菜了。” “会不会太麻烦。”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咱俩都多少年没聚了,不给我这个老同学一个机会?” “好,那尝尝咱嫂子手艺。”我说。 解放大街上,张洋载着我一路离开市区,往更加荒凉萧瑟的方向前进,柏油路逐渐变为坎坷崎岖的黄土地。 视线里向后飞掠的平房,破败不堪,外围原本茂盛的杂草,安静地枯死在墙根。道路两旁杨树稀疏排列,深棕色遒劲枝干光秃秃一片,冷硬骨架朝四面八方延展。树下那只年迈的黄狗,无精打采地抬起头,又摇头晃脑地伏下身体。雪花在空中旋转,缓慢飘落。所有的事物表面,一层肃杀的白色在不断累积。 车外愈发破败的街区唤醒脑海中陈旧记忆,那些色调苍白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重叠。 “这地方还没拆呢。” “说是今年拆,这都快到年关了,没个准信儿。说是和村头那家人拆迁款没谈拢。”张洋骂了一句,撇着嘴干巴巴地苦笑。 “好事啊,给不少钱吧?” “阜新比不上南方,指着拆迁款发财不现实。” “好歹不用住在这穷乡僻壤。” “那也得等拆迁款下来再说。前阵子还说年底能万事儿,一拖再拖到了现在也没个准信儿。”他烦躁的吐出一口气。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嗑唠的,你好不吞易来一趟,我还净聊些糟心事儿。” “不会。”少顷,我问张洋。“对了,你怎么干起出租了。” “大学没考上呗。我寻思出租车也不看文凭。”他手指拨动空调出风口扇叶的方向。 印象中,张洋成绩不差,是班上少数几个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倘若往后日子按部就班,进入大学几乎水到渠成,怎么会堕落至此?想必七年间,他经历了许多事。 人生就是如此,用绝大部分时间,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极少数人会在中途选择回头,更多的则是一去不复返。我知道自己已然走在这样一条路上,张洋恐怕同样如此。 为此我离开了乐清,可他能去哪里? 我隐约听到甩在车后,趴在树下的老迈黄狗低声吼叫,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吠。后视镜里,老黄狗追着车尾,边跑边叫。 “这畜牲。到时候村儿里人都搬走,看你冲谁凶。”张洋笑骂道。 “它是村里的?” “流浪狗。”他摇摇头。“好些年前别处跑来的,见人就叫。亏我平时给它扔点剩饭,真是白眼儿狼。”他不免感叹一句。 “这黄狗老的不成样子,除了我们村,哪都去不了了。” 老黄狗喘着粗气,伸长舌头,咧开嘴巴吐出白气,病怏怏地停止追逐。我与反光镜里的它对视,浑浊瞳孔里看不出一丝生气,全是迟暮之年的狼狈。 “没错,它哪都去不了。”我确信地说。 驶进村子5、6分钟后,我们在一处平房旁停下。 “到了?” “嗯呐。” 张洋解开安全带,穿上羽绒服与我一同下车。我拿好行李,艰难地拉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 四面一览无余的小平房,比比皆是。经过红砖垒起院墙,炊烟升起,院内鸡鸣狗叫不绝于耳,有种喧闹的寂静。张洋推开其中当中一户人家的铁皮大门,锈蚀严重的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 “燕儿。”他喊道。 院内一块许久未经开垦的田地,坚硬而无生机,其上死去多时菠菜(或是白菜)挂满白霜,唯独角落几株葱苗顽强挺立在这片作物坟场,迎风摇曳。田地右侧是一眼老式压水井,底部水泥垒起的基座淌着浮冰,铁铸的青黑色按压手柄磨的锃光瓦亮,阀门延长出的水龙头不时涌出井水,滴落在下方带有红色印花大搪瓷盆中,荡出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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