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好几年都住在那常年漏水不见光的地方,前三胎又都是在那阴暗潮湿的茅草屋里产下的,外婆的身体从此便染上了严重的风寒,长年累月久积于脏腑无法治愈,不到五十便扔下子女和外公远离人世……
当年的代飞还未满11岁,看见外公在外婆的灵堂上一滴眼泪未掉,只是坐在外婆经常休息的藤椅上,看着满屋子哭声震天的子子孙孙……
梦里正在茅草屋内吃着外公外婆做的糯米糍粑的代飞突然被母亲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唤醒,隐隐约约猜到什么的代飞才发现枕头早已被自己打湿一片……
农村需要靠种田来养活一家大小,为了不让田里的庄稼被害虫杂草破坏影响收成,因此每家每户都备有杀伤力极强的杀虫农药,看着已经见底的含有剧毒的农药瓶,小小年纪的代飞就在想,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勇气让外公一口气喝下这么难闻的东西呢?
当年从养尊处优的公子少爷变成寄人篱下的奴役外公没有一丝轻生的念头,从云端跌入泥底时外公也都是咬牙扛了过来,可为什么最后却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看着满屋子脸上还挂着几滴眼泪嘴里却在大声盘算着外公留了多少遗产的舅舅舅妈们,代飞想,他应该明白了,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没有骨肉血缘,却比血缘更值得陪伴……
外公用自己的行动履行着对外婆父母的承诺,以及对爱人一生相守的诺言,也让年少的代飞想起来电视上看到的一句话——生亦同龛死同穴……
看着眼前的人,代飞想问孟磊,你会是那个能够陪我走完一生的爱人吗?张嘴想问,可临到嘴边却憋了回去,代飞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越来越矫情了……
代飞笑着看向孟磊:“我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孟磊却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安,语气略显紧张:“你想起了往事?什么事?”
代飞察觉孟磊似乎神色怪异,心中疑惑,问道:“就是我外公外婆的一些事情,你怎么了?”
孟磊猛地抱紧代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事,就是想再抱抱你……”
代飞的疑惑顿时被孟磊的拥抱冲走,瞬间心里软成一片,回忆起两人相识到现在,突然想起两个人之前因为钱钱引发的误会,于是开口问道:“钱钱是?”
孟磊搂着代飞的手突然紧了紧,就在代飞以为是自己错觉的时候,他缓缓开口:“那个,是我姐送的。”
代飞从来没听章枫说过孟磊他有姐姐,也一直认为他是独生子,忍不住问道:“你有姐姐?我还以为你是独生子呢。”
孟磊:“我爸妈是政府要员,那时候怀了我这个儿子,就把不到一岁的姐姐送到姨妈家……抚养。”
在那个重视性别讲究传宗接代的年代,这种机关单位上班的官员家庭为了躲避国家明令禁止的“不可超生”条例,往往会在第一胎是女儿的情况下,选择交由亲戚好友代为抚养,好躲过审查再生个儿子。
送出去的女儿名义上让人帮忙抚养,实际就是将自己的亲生骨血送了人……
等到小孩长大成人后,幸运的可能两家还能其乐融融共享一个女儿,但是……更多的是两家不仅从一开始的亲友关系变成敌对关系,那个已经送人的女儿更是从此对亲生父母恨之入骨,死生不见……
联想到前因,大概能猜出个后果的代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