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夜里发泄过了,白天应该能更心平气和些。可是没有。打从他想明白,那些无耻的念头就再也没消失过。
有时候好端端的,哪怕他抱着笼屉从白墨身后侧身而过,都能忍不住把目光盯到人家腰上去。要是不小心再看见脸,那就更麻烦了。
岳方祇心烦意乱,几次压不住火,差点儿和买馒头的顾客吵起来。
白墨什么都没问,但脸上的低落是显而易见的。
没过两天,岳方祇发现白墨在那张弹簧床上先躺下了。于是他就只能回到南屋的床上去睡。
从前也没发现那床有多大。现在一个人躺着,却觉出空荡来。不过再怎么空荡,也总比真出了事要好。岳方祇多少觉得安心了一点儿。
于是自此睡觉的屋子颠倒了过来。白墨睡在北屋,岳方祇睡在南屋。
北屋阳光少,又因为正好在店铺上
头,其实挺潮的。岳方祇琢磨着想把屋子换回来,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管怎么做都很刻意。
事到如今,他是真的没辙。去理发店的事他和白墨提过一次,白墨只是很紧地把嘴抿了起来。最后他用轻又哑的声音给了岳方祇一句话:供果还没做完呢。
是城东一个寺院为法会过来订的。很大一个单,他们已经忙活了三天,估计还得有四五天才能全部弄完。
岳方祇揣摩着白墨的心思,觉得他这大概是应了的意思。白墨那么敏感,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岳方祇的犹豫也好,躲避也好,不可能瞒得过他。
夜里北屋有轻轻的风声。岳方祇以为是窗子没关好,坐起来才意识到,那是白墨在哭。
结果岳方祇一宿都没睡好。
他爬起来上网,网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严肃的地方很严肃,群魔乱舞的地方一片群魔乱舞。可是好像这些都离岳方祇太远了。
医生说同性恋不是病。岳方祇觉得医生讲的是一串废话。他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不疯不傻——谁要说他有病谁才是该去看看眼病。
有用的一句都没有。他最后把小破笔记本关掉,闹钟也响了。
又是新的一天。
派出所的证件下来得很快。除了新户口,岳方祇还带回了白墨的身份证。证件照一般都很难看——岳方祇自己的身份证就照片就拍得跟劳改犯一样,白墨却很好看。
岳方祇伸出拇指,摩挲了一下,又飞快地把身份证放回了档案袋里。
他把白墨叫出来,带他到银行去办了张卡。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直到回到家里,岳方祇给了白墨一把钥匙——是北屋一个柜子的钥匙,他前阵子收拾出来的。
“这个柜子是你的。往后你自己的东西就放在里头。”岳方祇把钥匙,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塞进了白墨手里:“我把工资给你打到卡上了。密码你自己记好。”他拍了拍白墨的肩,没敢看对方,一个人下楼干活儿去了。
白墨很久都没下来。再出现在面案前时,眼睛是红肿的。
到了日子,供果也就做完了。他们大清早把那一箱箱东西送到买家接货的车上。车子开走了,岳方祇状似不经意地对白墨道:“今天你就过去吧,都和甜姐打好招呼了。”
白墨猛地转过头来,像是震惊,又像是伤心。
他的眼睛那么清那么亮,所有的情绪都明晃晃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