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感情一般,当曾经的嫡母到面前求助,能够无动于衷的有多少?
但如果中山王一动,就会引起刘启的侧目。
一个身在藩国的藩王那么关注帝都内的事情是为了什么?而且藩国居然能够得到京城的第一手资料,无论哪一点都会让帝王寝食难安。
一次两次也罢,次数多了,就算父子感情再深,也无法忍受这一点。
父子情淡了,讲的就是君臣本分了。
这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向着帝王昭示他的儿子已经长大。
但如果说面对皇后的求助而毫无作为,日后亦能做反过来的文章。汉代崇尚孝道,虽然礼法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到底照顾了你那么久,还将珍贵的藏书送了那么多给你,就算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享此恩惠却不伸出援手也要被人诟病。
这毫无疑问是两难之选,就和当年刘彘遭遇到的问题一样,带着请君入瓮的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而如今即便大长秋坦言相告,夏安然也不好处理此事。
如今大长秋亦是明言他的目的是要救薄皇后,而夏安然也不可能当真放任薄皇后被磋磨,也就是说他明知这是阴谋算计,也要往下头跳——这可能也在背后那人的算计之中。
这个人第一次对着刘彘出手,第二次对他出手,其实目的都非常简单,为了削弱太子的实力。
此前他利用刘彘想要打击太子刘荣,现在想要用他来打击刘彻的势力。
刘彻没有同母兄弟,他的天然同盟就只有王美人妹妹生的四个儿子。但是但事实上,因为思想局面差异过大,刘彻和那4个豆丁志始终说不到一起去,关系平平,甚至远不如和夏安然亲厚。
所以迄今为止,如果要说刘彻在兄弟联盟中较为坚实的政治同盟,那就只有夏安然一个人。
偏偏中山国被郅都和韩婴二人把控,此二人都是此道好手,将小国王身边护得水油均不可入。
其本人的政治素养也足够优秀,背后的底盘也很深厚,在民间风评也很不错,想要对他动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这天下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要持续刨土,就算挖不塌也能烦死你。
夏安然以指点着桌案,垂眸思索着如今情况。哪知正想到一半,大长秋艰难地操控着自己被捆绑住的身体朝着夏安然跪伏在地,他双手俱都被缚在背后,不好控制力道,这一动作,大长秋完全是以自己的额头直直撞在了地上。
毫不收力的动作当场就发出了一声闷响,这一动静显然惊到了外面的守卫。
“殿下?”
“无妨。”夏安然顿了顿,忽然觉得那声音不对头,“阿皖?怎的是你?”
被叫破身份,窦皖自外而入,见到大长秋跪伏的姿态,他皱了皱眉,又见小国王身上穿的单薄,更是不满,“殿下,请先着寒衣。”
夏安然瞪圆了眼睛。等等,你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窦皖是他的半个伴读,自然没有守卫的职责,更何况如今已经是宵禁时间,这人怎么进来的?
你是不是又翻墙!可怜可怜中山国的护卫吧,不要再给他们增加负担啦!
然而他的目光落了个空,窦皖很熟练地在他殿内找到了更厚实的衣裳,然后走过来给人套上,全程回避小国王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