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羚蹲了下来,那大块头的德牧瘸着一条腿踉踉跄跄爬过来,呜咽着用头蹭他的手。
文羚去前排储物箱里拿了根火腿肠掰给它,回头问:“你不喜欢狗吗?”
梁如琢迟疑了几秒,手摸到了衣兜里的烟盒,但没有拿出来。
“喜欢。”他斟酌出这个答案。
文羚把剩下最后一截火腿肠塞进狗嘴里,笑了笑:“不喜欢就不喜欢嘛。野叔也不喜欢。”准确地说梁在野只是厌恶狗毛。
梁如琢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难得为了讨一个小孩子开心去说一句违心的话,居然被直接拆穿了。
为什么不喜欢?因为寿命太短,十几年而已,短暂温暖过后,他再次孑然一身。
他怔了一会儿神,发现文羚正看着自己,于是揉了揉那小孩的软发。
仔细想想他的长相其实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也难怪梁在野那种薄情寡义的老色胚舍不得放手。
梁如琢垂眼凝视着文羚低头时露出的半截细白的脖子,企图理智分析自己现在略显激荡的心情来自何处——小时候老大非要得到的东西,他都喜欢。
第7章
密不透风的天空犹如一块即将压下来的铁板,低气压让文羚有些胸闷,太阳穴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屁股坐久了,稍微一动,好像有些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文羚擦了擦鼻尖上的冷汗,一连抽了几张纸巾,从后腰塞进裤子里。
很快,纸巾被血泅湿了。
文羚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纸巾卷起来包好,做贼似的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转身开车拐上了宽敞的大道。
傍晚这个时间他常常开车出来闲逛,大多时候是因为不想在寝室待着,所以漫无目的在街上乱转,音乐开到最大,让车窗屏蔽公路上的车水马龙,隔绝出一片静谧的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霓虹灯在车窗上洒下一片光点,后视镜中闪过一排笔直挺拔的松树。他略微打开一点车窗,嗅着外面冰雪的气味,让窗外冷冽的寒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一点。
从六岁开始,他的人生就只剩下难堪两个字。
太狼狈了。
他大一那年,跟所有刚入学的新生一样踌躇满志地打算在校园里大干一场。其实很多人的悲哀都是在最自命不凡的年纪里认清了自己的平庸,但文羚不一样,他从淤泥中爬出来,开成什么鸟样都算绽放。
就凭着心里的一股不肯熄灭的火苗,总觉得自己就算屈居屋檐下也照样能成就一番事业,除了没日没夜地泡在画室里,还挤时间在学校对面的小餐厅兼职几个月,终于买了人生第一块数位板,一年来画技进步神速,开了微博号,起初因为画了一部简单的条漫吸了一大批粉,后来又迷上画游戏同人,很快就有甲方找上门来约稿。
十四年基本功不是白练的,虽然以文羚当时的板绘画技来说,不算太成熟,也没有什么经验人脉,稿费并不算高,但他画画快,完成度也足够,凭借着奇高无比的效率极速成为圈子里有名的立绘画师,渐渐地也有资格挑商稿画了。
大一下半学期,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