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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孤眠半生过,十年两相茫 (第1/1页)
“十年生死两茫茫,那么两个十年呢?” 十九岁到三十九岁的路并不长,中间仅仅隔两个十年罢了,这两个十年于云雾敛而言,却是最漫长的一段路,其中不为外人所道的原因,便是从未说出口的爱意再也诉之无人。 景承六年,关内侯云崖州元妻宁氏病亡,遗独子云雾敛,时年十岁。 又二年,一落魄孤女寻来,言其子乃关内侯风流一夜所产,云崖州查证后属实,深以为耻,并不许亲子入家族正宗,以宁氏旁支远亲玉家子称之,名玉山枕,时年八岁。 景承十六年,云雾敛冠礼前夕,景朝风云突变,外族入侵,一朝将颓,关内侯年事已高,帝命云雾敛挂帅出征,仅十日,骤然下令斩杀云家满门,以通敌叛国罪论处。 云雾敛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十日,云家一直效忠的帝室,能以如此离弦走板的理由,连斩一家上下九十五口人,现在…轮到他了。 怀里炙烫的是自己低眉敛眼的小弟弟玉山枕前些日子去寺中求来的护身符,匆匆忙忙只来得及求了一个,献宝一样地揣在袖中送与他。 作为云家的隐形人,老爷的耻辱,但凡在云家有些脸面的丫头仆妇,不论面上何如,背后都对他暗啐一口。 而玉山枕倒也乖觉,从不凑趣到云崖州面前,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像一缕游魂,偶尔停在某一个固定的人身前。 那个让他全心相待的人,便是亲哥哥云雾敛。 而云雾敛自早逝的母亲那里,十成十地传下了“矜傲淡薄”的气质,大家都说大少爷虽俊美非常,却是个心狠的,任何事都不能留在他心里,任何人都不值得他记住,不近女色,便是他与同龄公子哥最大的区别。 只是这兄弟二人实在有缘…有的还都是“孽缘”。 将及冠那一年,虽然家中再未有女性主母,关内侯还是没忘给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准备了“房内人”--嫡妻宁氏死前千叮咛万嘱咐,留下来照顾儿子的婢女“流栖”。 虽然早早说了房妻子,只待成婚,但这也是必要的,云崖州抚着肚子为自己的决策自满的时候,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 “二…二公,不对,玉公子,他,他闯进去了!” “混账东西!你们怎么看的人?快随我去!” 原来今日暴雨雷声,引出玉山枕童年不佳回忆,往日这种天气,他总会不论如何也觍个脸皮,跑去找哥哥,话语说的让人无法拒绝:“阿敛哥哥,我睡你榻边一点点地方就可以,只是千万别丢下我…我害怕。” 玉山枕推开门看见的,不是衣襟敞在胸口,半倚榻上读书的云雾敛,而是…他认识的那个,哥哥身边的大丫鬟,正媚眼如丝,轻解衣带,预备一会子大少爷沐浴完就“伺候”。 云雾敛披衣出来就看见,素日弯月眉眼的玉山枕,泪滴半垂不落,抿嘴倔强地握拳站在门边。 “我…我不打扰哥哥了。” 云雾敛一皱眉,流栖就一噗通跪了下去,今日之事老爷并未与大少爷商议,而是吩咐自己温言软语几句试试看能不能完成这份任务。 他拢着薄衫,垂头目视地上的流栖:“去回禀老爷,说我不需要。” 流栖素来是明了少爷的手段的,猛磕了几个头就抓紧逃了出去。 其实…云雾敛身有隐疾。 也不是隐疾吧,某天不得不和那群纨绔子弟应酬的时候,在小倌楼里,云雾敛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有所反应(之前在普通的青楼哪怕妓子再三撩拨也没有出现过此等状况)。 流栖慌慌张张地正撞老爷,相互交流几句之后,老爷一跺脚,决定还是先算了。 景朝民风开放,男男之情并非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甚至皇帝老儿也有几个“不可说”,但为着传宗接代,很多人还是倾向于娶妻生子,“完成任务”之后再泡在男人那里也不迟。 将近二十岁的云雾敛,深知自己的职责和义务,却不得不面对,可能自己只能对男人有所反馈的现状。 痛…好痛。 感觉被人抽筋剥皮了,大概箭矢穿凿了好几个孔洞吧。 自二十年前家族遭灭门之后,云雾敛便扯起大旗,自立门户,在南方沿海创立了“云”这一政权。 二十年风雨飘摇,谜一样首领的没有妻子,更没有孩子,在昨日的一场对垒厮杀中,不幸中了数箭。 这次…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啊。 不管甘心与否,他都要闭上眼睛了。 结果他醒来了,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跌跌撞撞跑到铜镜面前一看究竟,震悚万分: 这是他十九岁时候的样貌: 而这一天,正是他确立对亲生弟弟不伦心意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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