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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缘起缘灭,晋楠若仕途终结 (第1/2页)
晨霞渐起,大雨停了。 天光朦胧,浮着瑰绝的朝霞,晨风肃冷,宫铃正静静滴落下雨水。 紧闭的宫门缓缓敞开,在老太医随侍下,久未露面的年轻君王一袭虬龙白袍跨出天子殿,墨发飞散风中,分明身形单薄、容色倾世,骨子里却透着睥睨天下的王霸之姿。 众侍卫屈膝叩拜,晋楠若跪在殿外浑身湿透、发丝一缕缕黏在脸庞颈间,秋雨浸骨有些发抖,瞧着狼狈极了。 听闻声响他抬起头,雨水顺着额角流下来,睁不开的眼里忽然有了光。 白汝栀一眼也未看他,白袍若雪长发如墨,径自往大殿长阶下走,经过那人身边时,袖袍果真被紧紧抓住,不得已停了下来。 清冷的目光落在那紧紧攥住他袖袍的手指上,眉微蹙,漆黑的双瞳看不出情绪波动,两相对视时漠然得恍如陌路。 晋楠若怔怔看了他许久,在那沁冷的目光注视下忽然感到些许难堪,抓着他的手指紧了紧,还是慢慢松开了,颓然放了下来。 他动了动嘴唇,一箩筐的话卡在喉咙,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目光落在小皇帝平坦纤薄的腰腹间,蹙了眉:“你怎么又……” 白汝栀扭头就往大殿长阶下走,身后传来喊声,随即手臂被拉住了,他蓦然甩开了这手,回身寒凉的目光扫过去,在晋楠若眼里俨然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陛下!”晋楠若跪了太久还站不太稳,被他一甩差点踉跄摔下去,摇晃不稳地继续跑上前挡在君王身前,“陛下这是要去上朝……?近日天寒风凉,陛下身子虚弱,还是继续卧榻休养的好……” 白汝栀笑了,眉目舒展倾国倾城,那笑颜美得令人屏息看傻了眼,口中话语却锋利如剑: “爱卿觉得是卧榻休养?朕倒觉着……更像困守圈禁。不自己走出来,难不成真要被人玩弄于鼓掌,困在那里一生一世?” 李晁提着药箱,瞄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不敢吭声。偌大天子殿,众侍卫站得端直,目光也忍不住往这边瞟。 晋楠若静静注视眼前人许久,眸中有思念有酸楚,更多困顿不解,良久上前一步,伸手想去碰他额头,喑哑压低了声: “汝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汝栀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漆黑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裂缝。 “若再要僭越……可休怪朕无情了。” 晋楠若也笑了,衬着苍白的脸色和满额满身的雨水,偏偏苦涩极了: “陛下如今怪臣……僭越了?明明昨日,你还……” 白汝栀瞳孔缩动,勃然大怒打断他:“放肆!满口胡言,今日你便不必上朝了,好好跪在这里反思,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起来!” 晋楠若盯着他,心头也有火气翻涌上来:“白汝栀……” “跪下!” 李晁本试探着想帮忙劝劝,几次没插进去话,还没开口就被小皇帝惊怒的呵斥声吓退回去,和君王殿前一众侍卫站在一处瑟瑟发抖,乌泱泱一群人硬是半个字不敢吭。 要知道,那可是白汝栀。那个气虚体弱药不离身、温言细语从无疾言厉色的小皇帝,就算是从小陪他长大的老太医李晁,也从未见过他这般阵仗。 天子盛怒,不怕是假的。 “……”两相对峙,以晋楠若重重一膝盖跪下去终止。 白汝栀回身拂袖离开,一眼也未再给他。 “身子不适,肚子里又揣着,多担待别跟他计较……” 李晁看了看跪着的这个,又看了看离开的那个,匆匆上去拍了晋楠若两把,压低了声宽慰道。临走又被晋楠若揪住袖子,叮嘱了两句。 “小孩儿似的……我自然不跟他计较。”少年跪在那里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那道走得又急又快的背影,无奈极了,“您仔细看着他,别磕着摔着了,得空也帮我劝劝,老勒着不舒服……” 李晁扔下一句“明白”便匆匆跟上去了,晋楠若跪在那里一直望到再见不着那道人影,这才收回目光。感受到周围一众侍卫怪异的目光,他倒没事人似的,理了理脸颊边湿淋淋的头发,挺直腰杆跪端正了。 天子心腹、朝堂重臣晋楠若晋大人,罚跪君王殿外一日一夜,高烧不退被御医抬走的消息如风暴迅速刮遍整座京城。 皇城宫阙、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位年纪轻轻深得盛宠的才子终是触怒君王,走惯了坦途跌了大跟头,以身实践了伴君如伴虎的真理,一时间诸多哄笑看戏、畅爽称快。 与此同时,称病闭门多日的君王重返朝堂,昔日由天子心腹晋大人撑起来的朝堂江山与帝王权力,再次回到小皇帝手中。 人人都说,这是要变天了。 晋楠若烧了三日,高烧不退,李晁和温盈忙前忙后几个日夜,总算保下命来,没烧成个傻子。 大雨中跪了太久,一边烧一边淋雨,还犟着非要等君命,君命不达不肯起,任谁拖拽都不听,终于活活熬得烧晕过去,浑身浇透倒在大雨里,烧得迷迷糊糊说着胡话,分不清满脸是雨是泪。 “傻师弟,真是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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