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行视角前夕 (第2/2页)

矫情。

    他比很多人都更能忍受痛苦和疲惫，但有些怕黑，唯独这个时候，他才会落后我们一些。再转头，是他一次又一次，背地里咬着牙申请在休息时间进入暗室训练，出来时满头满身的汗水，脸色苍白，眼神中的恍惚痛苦遮不住坚定。

    他会成为我们这一级的佼佼者，是我的榜样，我的骄傲，我最真挚的同学、舍友，以及朋友。

    可是，这份心思，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他虽然身形不算高壮，可是却匀称又挺拔，身上的肌肉锻炼地内敛而含蓄。他比我们都白，好像也不容易晒黑。他从不碰烟酒，生活规律而节制，却没有人认为他不阳刚。反而是一双精致的鹿眼，层层剥开初见时的陌生疏离之后，是纯粹的真诚与谦逊，时不时冒出的狡黠，就好像灵动的小鹿，似乎终于站在阳光底下一样。

    我知道他会在没有课的时候出去打工，一个很热心的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人喜欢。他寒暑假也从来不回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过年大家都放假了，他也只是留在宿舍里学习。我家离学校近，连续几次叫他一起来过年，直到大三的寒假他才肯答应。他长得又干净好看，人又乖巧懂事，爸妈也喜欢他。

    晚上我和他躺在一起，瞥见他的睡颜，温和的眉蹙紧了，长长的睫毛不停震颤着，紧闭的眼角溢出泪珠，唇色苍白，口中细声呢喃着“疼”“不要”，显得好痛苦。我第一次知道他也会做噩梦，他喉中细碎的呻吟，我也从未听到过。我突然有些燥热，又有些怜惜，轻轻把他搂进我怀里，早上看见他发怔失神的双眼，再支支吾吾跟他解释。他有些慌张地低了头，抿了抿嘴，跟我说抱歉和谢谢。

    他还说，好羡慕你。

    我想起有一次高强度审讯课后突击的暗室训练，他不知所措地颤抖着碰到椅背摔下，软倒在我怀里的那个画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我的眼神很好，可以看得见他茫然睁大的眼睛里的脆弱和无助。如果可以，我也想守护些什么。

    上个月拍毕业照，集体合影之后都懒得脱下制服，我拉着他出去吃拉面，跟他打着憨厚班长请什么客的赌，看着他轻快地走在我前面，没忍住。叫住他，趁着他侧身看我，抓拍了一张。

    我跟他炫耀，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拜托我删掉，却听到他略带笑意地温和道，也发我一张吧。

    我安静地起身，爬下上铺，给他关了灯，摘下了眼镜，把被子拉到他脖子上，在他额上留下不着痕迹的一吻。

    我……喜欢你。路彦同学。

    有缘……再见……

    我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收起被褥，洗漱。回来看了他一会，拎起行李箱，离开了房间。

    我如愿进了禁毒支队，他从此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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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想不到，我再次看见他，竟不知被谁折磨得那样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