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活_楚清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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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清洲 (第1/1页)

    桥桥,桥桥。

    亲手把自己弟弟送到了禽兽身边的楚清洲越来越焦虑。脑海里楚清洲的脸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他根本不敢、也不愿意承认,出国的两年,即使是在花天酒地里,楚清桥这个人一直占据着他的心脏。

    他究竟对楚清洲来说是什么?弟弟?玩具?交易物品?

    他回到那个尘封许久的画室,在那里,楚清洲的人物画和楚清桥的风景画都整齐地摞着,颜色褪色了不少。

    他翻那时依旧淫心不死的画:他那之后再也没有画出这般充盈情与色的画了,只有楚清桥能让他做到。纤细优美的躯干,每一张都没有完整的脸孔。他翻到楚清桥的画,无数张小场景,有时候只是一个角落,和他的张扬完全不同。但是若把两种风格能融合到一起,那就是天作之合。

    楚清桥那么热衷绘画,可连最后一点净土都被楚清洲弄地稀巴烂。他没有给这个弟弟过过生日,没有正经地叫过他的名字,也没有告诉过他,他很漂亮,很多人会喜欢他,不需要那么自卑怯弱。

    是啊,本该天作之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把弟弟送上了绞刑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弄坏。他憎恨弟弟夺取了他脑海里的每一寸,又憎恨弟弟的家人夺走他的一切和敬重的父亲。他再也不是那个风光无限嚣张跋扈的楚清洲,他逐渐不修边幅,买着无数呕吐物的醉——这是看不到未来的世界里最后一点快乐。

    一天,一周,一个月,一个季度。只要闭上眼睛,楚清桥的脸就开始浮现,有时候满脸是血液,身体被穿了个可怖的大洞,变成鬼也纠缠着他。

    他看过那些性爱视频,视频里楚清桥美地淫荡,跨越了模糊了性别。他可以是女人,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婊子,可以是艳鬼,无论什么身份,他都是楚清桥,是他的桥桥。他从没念过桥桥这种亲密的称呼,直到楚清桥消失,楚清洲才觉得这两个字很好听,紧紧揪着他的心脏器官,每一根血管都在为楚清桥勃勃跳动。

    即使楚清桥变成了交易品抵债,那也不能免了全部债利。债主穷追猛打,他退无可退。他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那种若有若无的爱恋和恨意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想,真要去死,死也要拉着楚清桥一起死,在地狱化成厉鬼,永远不得超脱。

    昔日的狐朋狗友,全部因为楚家的破产和早年贪污逃税对楚清洲这个当家人避而远之了,没有人会帮他,他向来瞧不起其他人,这样的恶果也是自作自受。

    楚清桥逃走的消息在多日后传到楚清洲耳朵里,他有一瞬间地释然,想着那个可怜孩子逃走也好,但是逃又能逃到哪去呢?他只是刚成年,连身份证和手机都没有,他如果逃,楚清洲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楚清洲把楚清桥的画翻来覆去无数遍,努力从中看出楚清桥在想什么,把他的风格烂熟于心。同时又想找到楚清桥,找到他的桥桥。

    他无数次想提起笔,可是再怎样也画不出楚清桥。他不在这里。

    他要疯了。

    在叮咛大醉的一个夜晚,他摇摇晃晃地走在街道上。他走到一个巷子里抽烟,火光明灭,尼古丁和焦油侵蚀着他的肺部和气管,下水沟的老鼠虫子从地底爬上来,和他成群结队。

    同样一个沾满酒气的男人也来到巷子抽烟,手里提着一个空酒瓶。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让大脑皮层太不清醒,明灭的火光中,他看见了那个男人有些和楚父相似的脸。

    如果楚父当时没有种下孽果,所有人都不会不幸。少年时对父亲的恐惧和尊敬,一时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当楚清洲回过神时,男人已经头破血流,酒瓶碎在地上,一块玻璃碎片扎进男人的喉咙里,男人的眼睛还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视野被割裂了,变成了一片明晃晃的血。

    杀人了。

    路边的女人开始尖叫时,他立刻反应过来:要逃。

    可是能逃到哪去?他手里仅剩点现金,他一定要逃。

    没想到自己也会像弟弟那样,坐上出租车,漫无目的地逃亡。真讽刺。

    他在h市落脚了几天,旧电话卡早就扔在了高速公路上。他脱掉了沾血的外套,看见旅馆镜子里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知道,只要被通缉,他逃不了多远。但是他死也不要死在恶臭的监狱里,他要自己选择死。

    桥桥,桥桥。

    他想自己的弟弟,想他身体的余温,想他恐惧的眼神,想他左脸颧骨上的痣。

    他小心地到报亭翻阅最近的新闻和杂志,用帽子口罩掩人耳目,又新办了张电话卡。意料之外的,他在一个小城市出版的杂志上,看到了眼熟的画风。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慢慢摩挲那张精简的图,他不会弄错,这一定是他,一定是出自他弟弟之手。 他的嘴角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顾报社老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颤抖地拨通了杂志编辑部的号码。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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