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岸_生命的钟不是匀速的。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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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的钟不是匀速的。 (第2/2页)

了年假匆匆回去。小杨几乎飞越了整个国家的南北,和他同时到的医院,他的短发在飞机座椅上压得有点乱,羽绒服还带着樟木的香气,是在柜子深处放了很久的味道。羽绒服里面还穿着上课的衬衫,套着在南国的单西裤,但小杨似乎已经丧失了对冷的知觉。已经和杨叔叔离婚十年的赵姨成了陪着杨叔叔最后一程的人,默默坐在一边拭泪。老一辈的亲戚朋友逐渐赶过来了,他知道小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也没有找他寒暄,只是找地方打开行李箱,拿了件可以遮到小腿的黑羽绒服,搭在了他的手边。

    他们几乎没有悲伤的时间。办完事陈葳就回了申城,头七之后杨有方也急匆匆地回去了——学生要期末考试,学院要年终考核,学校项目要结题。偌大一个学校,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悲喜而停摆,他只能被校历上一周一周的车轮带着向前,直到过年回家时才有一点点时间咀嚼一下至亲离世的悲痛。往年大年初一早上,陈葳和妈妈都会去杨有方家串门,一起煮煮饺子,看看地方台的小品,但那一年,杨有方和赵姨早早地去了山上,晚上才回来,拿着几箱年货,敲响了陈葳家的门。

    那好像就是他们上一次见面。

    去年杨有方过年在实验室值班没回家,三月份小杨来申城开会,本来想约见一面,因为陈葳临时出外勤又告吹了。六月份小杨告诉他,不放心赵姨一个人在老家,已经在准备回东北找找机会。陈葳听他说新工作还算顺利,又听妈妈说他在长吉买了新房,冬天又帮赵姨置换了一套,和陈葳前年给母亲买的、刚刚交付的新楼盘在一个小区。老妈还说他一定要去小杨的新房看看,装修得可敞亮;还说自家新房装修时他帮了不少忙,过年要好好谢谢他。但是今年过年陈葳没能回去,为了顶上刚离职去甲方的同事的工作,他一直在公司加班。

    前年过年到现在六月,两年半的时间,在中学时代该是多漫长啊,现在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生命的钟不是匀速的,而是随着他们年岁渐长而越来越快,每一年在记忆中的印象越来越浅淡。仔细想想,这两年间好像做过很多的事情:两年半够他做几十个项目,也够杨有方做一个大课题,为他的简历再添上两三篇文章。但是每一天都是那样的相近,好像每一天的工作内容都已经设定好——无非是项目几个阶段的不同状态,绝对不超过十种——放在一个黑箱子里,随机抽出一天,贴在他们的日历上。

    往事是想不完的,陈葳回回神,看着杨有方的脸。酒店的窗帘很遮光,只有一线光亮从窗帘缝里穿过来,是偶尔路过的车的大灯,他的脸在冷白的光下像玉一样,光斜洒在鼻梁上,每过一辆车,就在脸上滑过。陈葳看着看着,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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