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_1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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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第3/4页)


    向春常年精神恍惚,总是念叨着她要回去,南边,南边才是她的家。村里人都说他母亲是疯子,向南小时候不懂是什么意思,直到九岁那一年向春想带着他从楼上跳下去,他才懵懂又迟钝地明白过来什么叫做疯。

    那天天气好得出奇,响晴的蓝天薄日微红,应该是在初春,因为向南记得向春拉住他的手又松开,转身跳下去后躺在铺满桃花瓣的泥地里一动不动,刺眼鲜红的血淌了一地,滋养着地上嫣红的落花,像是在她身下开出了一朵盛大鲜艳的绯红花朵。

    妈妈会开花。

    向南那天到处找不到他爸,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也没有人帮他扶妈妈起来,向南不停地哭,从白天到黑夜,直到哭瘫在向春身边。他是半夜被冻醒的,妈妈死了,他知道,向南用手在树下挖了一个坑,挖到最后双手血肉模糊麻木得没有知觉,才将向春推进去埋了。

    第二天晌午,喝得醉醺醺的魏天明回到村里,村里人看见他就对他说,你媳妇儿没啦,你媳妇儿死啦。

    魏天明骂骂咧咧地回到屋子里拿起铁锹冲出来,把向春僵硬的尸体从土里刨了出来,见那婆娘闭着眼睛真的死了,又一脚把她踹回土坑里,边铲土把她盖住,嘴里边骂道,死婆娘还真死了。

    过了好几天,魏天明才后知后觉不仅向春死了,他儿子也不见了。

    向南给母亲收尸后,趁着天还没有亮就跑了。

    向春死前对他说,向南,你不要像他,他们说我是从南边来的,你往南边走,千万不要回来。

    小小的向南顺着一条条路不停地走,他分不清方向,逢人就问哪边是南边啊,我要到南边去。

    向南年纪小,身上又只有几块钱,他根本没能走多远,从村里到县城,还在那个小城市转悠。

    向南知道自己要赚钱,先开始找了个钢厂给人做小工,老板欺负他是童工总是给他做最累的活还克扣工钱,向南也不反抗,有饭吃不饿死就够了。

    做了一段时间后存了点钱,他在厂里也认识了几个年长的哥哥,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小不上学,九年义务教育也不要学费,他支支吾吾说自己爸妈死了,不是这里的人。

    那个时候学籍管得并不严,几个少年听了纷纷给他想办法,最后顺利让向南转学继续读书,并且经常帮他分摊工上的活儿,护着他不让老板欺负。

    就这样一直到初中念完,向南成绩不算多好但也勉强考上了高中。高中要交学费,向南根本拿不出钱,正当他发愁,有人给他介绍了个来钱快的活儿——晚上去火葬场搬尸体。

    本来以为向南年纪小做不了这事儿,介绍的人也没多指望他真敢搬,没想到第一天去的时候向南面不改色,仿佛搬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块儿沉甸甸的砖头。

    钱是多,晚上搬几个小时有七八百块钱,十几年前的好几百值现在几千块钱。

    向南拿着钱回去,当天晚上就吐了,他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无数遍,呼吸间萦绕的还是一股酸馊味,几天吃不下饭。后来他买了许多瓶劣质香水,每天洒得屋子里衣服上身上到处都是,所以向南身上香水味总是很重,这个习惯伴随着他许久,久到他根本改不掉。

    魏天明是在向南高中入学前找到的他,那天下工后向南回到钢厂狭窄的宿舍里,发现魏天明已经将他的床铺翻得乱七八糟,手里拿着一叠钱,正坐在床上数。

    “没想到我儿子这么有出息。”他慢慢地一张张数着钞票,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和你没有关系。”向南本能畏惧他,不敢靠近。

    “有人跟我说看见你了我还不相信,以为你和你妈一样也死了呢。”魏天明将钱全部装进自己上衣口袋里,站起来问,“怎么,还打算继续读书?”

    向南见他的动作,眼眶瞬间红了,“把钱还给我。”

    “哟,哭什么,你年纪小,我是你爸帮你保管钱怎么了?”魏天明一脸理所当然。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向南恶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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