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太短_春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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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雪 (第1/2页)

    一顿饭吃了许久。座上不少是自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大老粗,从没见过宁善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公子,又因他身份特殊,气氛颇有些拘谨。

    军营里吃饭少不了酒,酒肉入腹,便不再讲究虚礼。酒碗一空,拍到桌上,全不知道所言何物。

    宁善由着连里给他布菜,吃得不多,坐在一众粗人中吃得慢条斯理,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片月下。

    吃得差不多,他放下竹筷,席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听便知醉得不轻。

    “这战打得着实不容易啊,姜国那小毛孩还,还有几分手段。多亏,多亏了九殿下,佛祖才,嗝,佑我大宁。要是再晚一时半会儿,怕是……”那人打了个酒嗝,身旁人一掌拍到了他脑袋上,那人就一下趴到桌上,做梦去了。

    宁善眼睫微动,朝着连里温声说话:“拿碗酒来。”

    “殿下?”连里微惊。

    “拿来便是。”

    斗大的碗里盛着浊酒,宁善抱着碗缓缓起身,朝着席间开口:“我未上过战场,比不上席间将士们一番血汗相战。佛祖佑我大宁,也是因诸位英勇。我身子不好,只能小酌一口。心意真切,敬众位。”

    “也敬二皇兄,多亏二皇兄领军一战,才得此大胜。”

    说罢,躬了躬身,昂首抬起那碗,酒液入喉,辛辣刺激,溢出些来,沾了手指颈间,一片火辣。

    说是一口,还是尽力饮下小半。

    连里接过那碗,听见宁善开口:“身体缘由,我就先行一步告退。二皇兄和诸位将士们尽兴。”

    席间静了片刻,又恢复喧闹景象。宁善也没听见宁乘有无言语,步子不急不缓,走出营帐。

    越走脚步越发轻浮,两颊和喉间被酒精一蒸,飞红一片。喉头滚动,趁着脑子还有几分清醒,宁善唤了一声:“连里。”

    “在呢,殿下。”连里应得快。

    “你去用饭,我在外面转转,醒醒酒,待会儿就回去。”

    连里惊诧,他哪敢离开殿下半步:“啊?”

    “快去。”宁善话虽温和,却不容置疑,“你放心便是,军营里又无甚危险之人。”

    连里不疑有他,急忙点头:“那殿下,我吃完饭就来寻殿下。”

    “去吧。”

    连里一走,远了那喧嚣处,四周除了风声,一片寂然。此刻大半人都在吃饭喝酒,没多余心思关心闲杂人等。

    宁善披着身银白狐裘,皎皎月色之下行走,步子被心尖一念诱着迈大了些。

    这条路说陌生也陌生,说熟悉也熟悉。上辈子他只真切走过一次,梦里却走过千万遍。

    梦里每走一遍,那人眉目就要清晰不少。

    宁乘那阴暗心思,宁善上辈子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寒天荒野营帐外,故意把那人一人同其他姜国俘虏隔开冷待,明明知晓那人是姜国世子,偏还要装作一副无知模样,不过是为了泄愤。

    他也是一身金贵,可在姜国过得也不太舒坦。宁善上辈子这时丁点儿不知,后来才逐渐清楚几分。

    姜国大王与王后乃是少年夫妻,情谊深厚,宫中妃嫔甚少,可终究抵不过权势纠葛,生了嫌隙。他是姜国王后之子,本是矜贵嫡子,王后却因产子而死,姜国大王因此更是冷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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