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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梦中身(插播剧情) (第2/2页)
带走了一批老兵,后续又补征了两批兵丁,唐夕便是这时混入的营中。 唐夕什么都不会,十二岁的孩子本该只知道吃糖读书,了不起能打一场蹴鞠、玩两把花枪,但战场上可不是凭花哨能出头的地方。 他在唐晓晓不知道的地方,一步步从小兵混成了她帐下传令哨兵,不用以一当百,重要的是机灵识字。 边关苦寒贫瘠,夜里卷起的大风都像裹着沙石。战火连绵不绝,断断续续烧了两年,第一年冬日里京都传来皇夫楚尧病重的消息,那时候唐晓晓正守在城墙之上,遥望远处虎视眈眈的狄人帐篷,等待秦策押运来冬天的最后一批粮草。 等杀了这批豺狗,她就回去看父后。 唐晓晓这样想着,可一仗接着一仗,输输赢赢,她的伤口也好了又添,她终究没有回京都。 那年秋日连绵的暴雨,再次让燕子江水位暴涨,京都的消息送达时已是深秋。越军刚从北狄手中夺回一城,前锋军城外扎营,只等乘胜追击。京都的信,像在秋雨里染了血。 唐晓晓攥着写着皇夫薨逝消息的信纸,在帐中站了整整一夜,如意从身后拥着她,温暖的体温也捂不热她冷到发抖的身体。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如意带了嘱托折返回京,她便又变成了那个冷酷的主将。唐晓晓将中军交给蔡文胜,自己点了两千轻兵,假作逃兵一路深入草原。 骗开北狄王帐的那一夜,梦中全是黑沉沉的暗影。她怀着满腔悲意和痛楚,只想取狄王项上人头。 她赢了,也输了。 杀到狄王面前时,跟唐晓晓一同来到草原深处的两千兵士早已十不足一,她已经抛却了不知道蔡文胜什么时候能带中军赶到的忧虑,只一路向前。草原人垂死挣扎的弯刀劈开她的右手小臂,右腕几乎齐腕而断。长剑当啷落地,巨力直欲将她劈成两半。电光火石之间,身后跟随唐晓晓一路的矮小传令兵不顾一切扑上来为她挡住了刀锋,弯刀斩入胸腹,血喷在她脸上时,唐晓晓才忽然发现,那是唐夕。 诈破北狄王帐的一战,最终将北狄人杀得心生惧意,北狄王族一夜覆灭,残部逃入草原深处。这本是一场大胜,如果不是太女唐晓伤了手再拿不得剑、小王子唐夕身受重创从此弱不禁风的话。 她想她是欠了这个弟弟的,因此有求必应。 只顾着为唐晓晓治手的随军医师被臭骂一顿之后,终于舍得给唐夕用上为公主留着的续命灵药,唐夕这才慢慢好起来,不再高烧着迟迟昏迷不醒,只是一张小脸面无血色,看得人心揪不已。 唐夕的性子本是别人给他什么都会说好,从不敢麻烦他人的。被唐晓养了几年,又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两年,现下重伤在榻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竟晓得了用讨要东西转移话题。 “我想要松子糖、玫瑰酥、酥梨炸泡螺、黄金奶包子……”唐夕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快睡着了,唐晓晓坐在他床边满口答应。 只是行军路上,多年兵祸的幽青二州,又哪里去给他找这些小吃。但唐晓晓依然为他许诺,只等回到京都,他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摘来。 唐夕眨了眨眼,脱口而出,“阿姐,你做太女,会被母皇多抱一会吗?” 唐晓晓不免失笑,弯下身子去拥抱陷在被褥间面如金纸的少年,“阿夕想做做看太子吗?” 我的弟弟,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 梦境里黑沉的雾气慢慢裹住了唐晓晓的双眼双耳,周边一切慢慢淡去,她握着唐夕的手不曾松开,只听到耳边惨叫和痛哭声忽远忽近的传来,熟悉又陌生。 躺在床上绷带沁血的少年也渐渐变了袍服,他握着唐晓晓的手,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阿姐,怎么了?” 唐晓晓单手捂着额头,纷纷杂杂的声音让她头痛欲裂,“你有没有听到……” 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唐夕神秘的一笑,竖起手指压在唇上,“嘘……你听。” “咚……咚……”连绵不绝的钟声和哭号让唐晓晓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她攥紧唐夕的手,却看到少年裹着明黄的朝服,躺在母皇的龙床之上。 “阿姐。”唐夕嘴唇一张一合,身下海浪一般涌出铺天盖地的血水。 竟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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