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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第1/3页)

    四

    玉鸾的眼眶马上红了,一颗泪珠凝在描成鸦青的睫毛上,欲坠未坠,惹人怜惜。

    楼月璃只冷淡地看着玉鸾,云淡风轻地道:「今天我玩够了先回家,鸾夫人请便。」

    说到「玩够了」三字,楼月璃上下打量了玉鸾几眼,如同看着一件廉价的二手货。

    玉鸾还没有回应,楼月璃已经优雅地一挥斗篷,扬长而去。

    鲜红的身影宛若一朵绽放羊肠小巷的娇艳芍药,渐渐消逝於萧条遶巷里。

    玉鸾转身看着楼月璃远去,身体愈来愈冰冷,终於忍不住掉下眼泪。

    从那天起,晏怜绪总是趁着嬷嬷和下人午睡,偷偷地来到後院的狗洞前。

    那个孩子从狗洞爬进晏府里,他实在太瘦小了,可以毫无困难地穿过那个杂草丛生的狭窄狗洞。晏怜绪把午膳时藏在衣袖里的肉包子全也给孩子,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甚至连指尖的油腻也舔得乾乾净净。晏怜绪又把自己的旧衣服送给小孩子,那是自己几年前的旧衣服,早已经不合身,穿在那孩子身上却刚刚好。

    早上刚刚下了一场细雪。薄云低垂,朝霭藏晖,冬风悠悠扬扬,小朵小朵的宫粉梅绽放枝头,满庭缤纷似翦,峥嵘如画。晏怜绪和那个孩子并肩坐在碧绿覆盆底廊柱旁边的台阶上,朱红雕花横梁上悬挂着一盏盏仕女图绣屏宫灯,仕女们也画得千娇百媚。

    零碎的雪花偶尔沿着灰筒瓦滑下来,如同一场雪雾般消散於半空中。

    晏怜绪一边为小孩子穿上自己的旧湖水绿牡丹棉袄,一边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杂种。」小孩子笑呵呵地舔着嘴角的油迹,露出那只可爱的小虎牙。

    晏怜绪眨眨眼睛,那天他把馒头送给小孩子之後,他听到嬷嬷跟其他婢女谈论这个孩子,她们也说这孩子是杂种—但杂种是什麽意思呢?晏怜绪不明白杂种的意思,但他从嬷嬷和婢女们轻蔑的神情中明白那一定不是一个好词语。

    「不要叫自己杂种。」晏怜绪轻轻地弹了弹小孩子的额头。

    小孩子飞快地咀嚼着肉包子,塞得嘴巴也鼓起来,如同一只乖巧的小松鼠。他抬头看着玉鸾,墨绿眼眸亮晶晶的—晏怜绪还是昨天才发现这孩子长着一双奇异的墨绿眼睛—他含含糊糊地地反问道:「那我叫什麽名字?」

    晏怜绪定定地看着这瘦小的孩子,他黝黑的皮肤总是脏兮兮的,无论自己如何用薰香的手帕为他擦脸,他身上总是带着浓郁的酸臭味。晏怜绪不禁脱口而出地道:「小黑炭,你叫小黑炭。」

    小孩子意犹未尽地反覆咀嚼着嘴里的肉渣,问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晏怜绪。」晏怜绪一字字地把自己的名字读出来。

    「晏怜绪??」小黑炭艰难地念了一遍。他咽下肉渣,噘嘴说道:「很难念啊,不如你叫小馒头吧。」

    淡云笼月,深院寂宇铅霜正浓。凄风吹起枝头浮玉飞琼,如银蝶翩翩起舞。

    画阁深处,凤蜡渐销,风幕悄卷金泥,罗帐褰红里正是情浓似酒。

    今夜来到曲雪珑来到海霞院里,玉鸾的肉体本就得靠男人的雨露滋养,不久之前又被另一个男人撩拨得情欲难耐,自是缠着曲雪珑不放,曲雪珑也好生温柔疼爱,欢好了大半夜才偃息旗鼓。

    明明那股煎熬着玉鸾的情欲总算平息,他也已经筋疲力尽,但却始终彻夜难眠。他反反覆覆想的也是今天楼月璃忽冷忽热的态度,那双柔美的朱唇上一刻还在疯狂地掠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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