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山庄_第五十九章 威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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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威廉 (第3/3页)

倾去,仿佛与书页靠得更近能让她更切身地体会字里行间的情感。这时威廉注意到,在迷蒙的煤气灯光里,红晕渐渐漫上维多利亚的脸颊,一直延伸到她的眼底。

    维多利亚的侧脸向威廉转去 。她用书掩住堆在嘴角的笑容,但这都是徒劳,羞赦还是从这一瞥里漏了出来。这个眼神只停留了一秒,她又垂下眼帘,继续。威廉没有出声,他清楚消化这一切需要时间,于是缄默地镇定地耐心等待,但他的食指却像发电报那样轻轻敲着腿侧——这暴露了他平静的躯壳里,揣着一颗因那个眼神而雀跃不已的心。

    维多利亚封存的记忆随着书中少年的心动而复苏。她的眼前浮现出故居的门前的那几级阶梯,淅淅沥沥的夜雨奏起背景音乐,一对男女在雨雾弥漫的暗影里告别——那是她和威廉。罗莎林用字勾画的是他们初遇的那个夜晚。

    接着是夏季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海滩,和他们沿着沙滩散步时一起捡起的贝壳;黎明渐近时的鸟啼,威廉披在她身上的用于抵御清晨寒气的毛毯,然后是扫过他们脸颊的日出;一起踏春时沾满鞋头的草腥和花香,也在纸页翻动间扑上她的鼻尖……每一章都是只属于他们的故事——那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事 。这本书就像是面对面地主人公口述他的感受,执笔的罗莎林不是作者,只是一个记录者,而她记录的,毋庸置疑是一对恋人的故事。

    利亚姆对那段没有名分的过往的定义是爱情吗?原来在他眼里,他们曾经是恋人吗?

    维多利亚的向沙发的前端挪去,目光再次飘向威廉。在这试探的目光触及到他的额发时 ,她的手忍不住捏了捏沙发的软垫——这样小动作都是因为她的指尖也回忆起了他发丝的触感:柔软,纤细,光滑如绸缎。在她们共度的、那些充斥着南境的海风咸腥的七月里,他头发的颜色会因为被烈日放肆地亲吻过而变得更浅,更明亮。

    维多利亚的记忆仿佛是断电许久的被困在寒夜里的城市,而罗莎林的文字是刚送进火电厂锅炉里的煤炭。当火电厂的烟囱开始向外吐出浓烟的时候,光亮便像焰火一样在地面绽放,于是寂静之地被唤醒,遍地火树银花 ——她的心又变得悸动难耐。或许在维多利亚的记忆里他们也是恋人,只是心理防御机制为了不让她经受失去恋人的痛苦,将利亚姆从“非他不可初恋情人”贬为了“能够被遗忘的故人”。

    维多利亚希望这些内容在现实中得到证实。她轻舔了一下发干的下唇,说:“罗茜的笔下的原型是……”

    威廉沉默地微笑着点点头。

    他们谁也没有将“我们”这个词说出口,尽管双方都知道这个句子应该由“我们”结尾。在这种情境下,要用怎样的语气说出“我们”成了难题:感情充沛并把重音落在上面的话,会显得过于亲密;平铺直叙的、生硬的语调则显得太随便。无论如何,“我们”并不能恰如其分地形容这段关系——也没有任何字词能够刻画这段有始无终、不伦不类,甚至是尴尬的关系的状貌。

    分离是迫于无奈,重逢又是出于巧合,那么如果他们没有分开,一切会不会顺理成章?如果他们没有成为同事,是不是会成为同一个城市里的陌路人?维多利亚感到他们的爱情——假设那是爱情,不过是在祈福日被放入小河中的纸船:没有动力,没有方向,无所谓地随波逐流,随遇而安。这些想法让她刚刚回暖的心再次冷却下来。威廉说这本书会解答部分疑问,但是相反地,它牵扯出了更多的问题。“可是这些内容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维多利亚于是问道。

    威廉意识到那是她在警校里锤炼出来的、不同于她往常说话时的声线,这意味着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审讯和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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