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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2/2页)
我灰头土脸的赶到了西凉京,城楼上,原本该是接我的世交茂仪大将军,竟然变成了禁军头领靖安伯。 我就这么又被押解回了京。 我出城之时,尚且是世代簪缨的天之骄子。 我回到了这里,却已经是身陷囹圄的戴罪之身。 而此时,皇上大婚已月余,娶的就是丞相幺女裴小卿。 裴家没有因我族中事故而受牵连,我在宽慰之时才明白,我觊觎了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城门挂着三颗头颅,一颗是我父,一颗是我兄,一颗是我那尚未出世的小弟。他是从我姨娘七个月的肚子里生生剖了出来的。 他们的身躯戮在竿子上暴晒。 夏天的苍蝇围绕他们的尸身打转。发出一股一股的恶臭。 我带着枷锁,身穿囚衣。 在暗室之中窝了三天三夜。 二十斤重的大枷压早就叫我肩膀血肉模糊。 双臂抬也抬不起来。 我被扔在冷水里洗涮了一把,水激的我伤口处刺骨的疼。最后被套上一件干净布衣,方被押进了宫。 我站在他面前,他身上金黄色的龙袍刺眼的很。 他两眼圈黑的厉害,像是许久不曾睡好。他瞅了我一遍,“跑了一圈,回来就剩了这么一把骨头了?” 我不知道回他什么,最后只跪在地上,头嗑了三下,“罪臣一家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心,还请圣上明鉴。” 他道,“你说自己是罪臣,又说自己没罪,那你倒是有罪还是没罪?” 我哑着嗓子道,“是臣有罪,臣不该觊觎皇上所爱,是臣大逆不道的,求皇上开恩,放过我家中女眷奴仆,她们实在无辜……” “无辜?”他打断我,“是谁给你提的亲,是谁与你换的合婚庚帖,更是谁帮你翻遍了京城,张罗旗鼓,生怕天下人不知的采买聘礼,你说说,她们无辜?” 我不停磕头,头撞在玉堂青石地板上,地上汇聚集成一条血流,弯弯的像一条小蛇。 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手攥着我的衣领,“朕会把她们卖到秦楼楚馆,让她们尝尝被千人肏弄的滋味。” 我心中甚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盯着我的眼睛,“你又哭什么?” 我张了张嘴,终于吐出来一句话,“我许氏谋逆实在是冤枉。皇上是一代明君,何必枉添诸般杀业。” 他松开了手,踱着步子,“你还真以为朕冤枉了你们不成?” 他笑起来,“许国舅通敌卖国,守边将领皆是你家家臣。你家在西北拥兵三十万,打量着朕不知道?五城禁军布防也都是你许氏人马。西域贡战马五千匹,国库只收到一千,你们自己昧下四千,你别告诉朕,你们家专爱养马玩儿。” 我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抬起我的下巴,“难不成朕还要冤枉了你?” 他将桌上一堆密折悉数扫了下来,通通砸到了我的身上。 他道,“不如你自己看看,”他笑起来,“你还不知道你那小姑姑怎么成了继后吧?你也不知道父皇的先皇后怎么死的吧?她是被近侍灌了毒酒七窍流血而死的,死的时候流出的血都是黑的……” 我摇头,我不信。 他按着我的头,打开一个个密折叫我看。 我如此不驯服,拉扯之间倒是平白挨了一顿毒打。 他心里恨毒了,就要作践我。 庆明帝元年,七月十五。 我被阉了,成了一个宦官。 他杀了我一门三百口男丁,又拿捏着我家满府女眷的性命。 我前半生金枝玉叶从没给人喂过一口梨。 我如今刷马桶,给太监洗衣,干着最最腌臜的活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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