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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龙凤呈祥 (第3/3页)
的微妙,段老爷的三女一儿全部出自同一个母亲,段老爷这辈子就没纳过二房,只有发妻一位夫人,夫妇感情极好。段牧忱是个从小没受过半点委屈的公子哥,姐姐们比父母更宠他,他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玩大的,冷不丁坐上一家之主的位置,说实话完全是无奈之法。 那年,段牧忱还在东洋留学,母亲离世,父亲病倒,一系列的变故催着他不得不肄业回国,撑起这个家。谁能想到,他一个从未走过生意经的文艺脑筋,竟真把这个家当住了。尽管用他父亲勉强挤出来的几个口齿不清的字眼形容,他纯粹是胡搞,瞎折腾,但至少没把家给败了,并且还很显出点蒸蒸日上的光景来,也算是让他爹在炕上躺得安心。 钟陌棠说:“这么说他还有点儿能耐,不是个扶不上墙的二世祖。” 严佑麟说:“就是脾气秉性咱摸不透。他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平常也不爱着家,不知道都在哪儿猫着,想找他难着呢,这我能搭上线都费了牛劲了。” 一晚上乖乖吃饭没言声的程欢这时憋不住了,大眼睛溜溜一转,问严佑麟待会儿是要去干啥,能不能也带他去?严佑麟让他别添乱,说那不是他一个小屁孩儿该去的地方。程欢说小屁孩儿不该去的地方是啥地方? “少问,告诉你也不懂。” “你还没告诉呐!” 严佑麟不理他,叫来小二结账。等回了家,严佑麟把钟陌棠拽进里屋换衣裳,自己也换了一身。 程欢围着严佑麟来来回回地转,不甘心被撇下。把严佑麟转得眼晕,不耐烦地轰他:“你这一天天老跟着我干嘛,哪有你这样的……” 程欢不吭声,盯着他看了半分多钟,忽然来一句:“你是不是要去提亲?” 严佑麟斜他一眼:“有下晚提亲的嘛?” 程欢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干啥穿成这样?胡同口的二栓接新娘子才穿成这样。” 严佑麟尽管平时也穿长衫,不过都是十分朴素的粗布款式,与南市街面上任何一家店铺的伙计打扮得毫无二致,今天倒是一身的新崭,棉袍外甚至还罩了件一字襟的青绸马褂,人五人六的颇为正式。腰间的辫绣荷包头一回登场,钟陌棠看了也直想笑:“我说你也惦记当新郎官了,过年都没见你这么精神。” 严佑麟对着镜子正梳头,听了这话似乎脸一红。他一把抓过多嘴的程欢,照着那小脑袋瓜一通胡噜,说:“嘿!你属什么的呀,我穿什么你也盯着,我上茅房你也问,我长你眼里了怎么的,你须臾都离不开我?” “那你就告诉我你去干啥啊,你告诉我我就不问了。” “我就不告诉你,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你就告诉我能咋了?”程欢的调门高起来。 严佑麟偏不让着他,抬杠一样说:“叫你天天粘我屁股后头,甩都甩不掉,我躲哪个犄角旮旯你都能闻见味儿……” 门帘撩起一阵风,严母进来了,发髻边上别着个喜庆的红绒花,进屋二话不说,先照着俩孩子的后脖颈子一人一下:“都给我闭嘴,俩人愣能吵出蛤蟆坑的动静来!人这心里正悬着事儿呢,还跟着裹乱。”她让钟陌棠别见怪,说这俩孩子见天斗嘴,吵得人心烦。 钟陌棠说:“也是一种热闹。” 端来一碗热茶,严母把严佑麟叫出去了,估摸着是塞钱之类的叮嘱。钟陌棠见程欢也要跟去,被严佑麟挡住了,让他老实在屋里待着,该干吗干吗。 该干吗呢?程欢麻利地脱鞋上炕,开始铺褥子。自从进了严家门,他就和严佑麟睡一张炕。起初严佑麟屡屡抗议,好好的单人间多出一个人,搁谁谁也不乐意;后来睡着睡着也习惯了,反正有了程欢,他再也不用惦记铺床叠被的琐碎,程欢把他屋里的活全包了。 程欢把两套铺盖挨着铺好,不留一丝缝,连枕头也摆得一并齐。他跪在炕当间,瞄着棉门帘子向钟陌棠打听,他哥大黑晌的到底是要去干啥? 钟陌棠见他有点打哆嗦,问他是不是冷?他说不冷,他一着急就这样,管不住。瞅他这架势,真要问不出个所以然,大概一晚上也消停不了了,钟陌棠告诉他,你哥是去办正事,不是提亲,办完事就回来了。 他还要问什么,严佑麟进屋了,眼睛往炕上一扫,牢骚来了:“又挨这么近,你那脚老往我被窝儿钻,齁凉!” 程欢说:“你做梦打呼还吵醒我呐!” “行行,不跟你闹了。”严佑麟心里有更要紧的事,喊上钟陌棠,说:“走了。” 出院门不远,程欢追来了,扒着门框朝严佑麟喊:“你啥时候回来?” “睡你的,甭等我!”严佑麟摆手让他回去,“起风了,真吹冻着了难受的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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